然而霽月不在那裡。
神殿香火鼎盛,夜晚死去的那些人鮮活地跪在下面,一邊懇切祈禱,一邊為曾經殺死過他們的神明上香。
南山一眼就看到了混跡在人群里的李嬸,不同於上次見她時只有上半身的慘烈,此刻的李嬸面色紅潤喜氣洋洋,看向神像時眉眼虔誠,沒有半點不滿。
進來之前,南山就已經猜到了神殿裡的景象,可看到李嬸認真上香的模樣,還是打心底感覺不適。
霽月不在這裡,又能去什麼地方呢?南山思忖片刻,直接出了神殿。
她是在一片海灘上找到他的。
血日高懸,上頭只有巴掌大的黑斑,嚴格算起來還是東夷的上午。
不遠處海浪起伏,泛起漂亮的泡沫,白沙灘被血日曬得溫暖柔軟,一旁的香彩雀開得鮮艷,有幾支還伸到了沙灘上來。
霽月還穿著那身淺藍色的衣裳,拿著一串鈴鐺正在沙灘上勾畫陣法,飄逸的身影幾乎要與海天融為一體,叫人瞧不出他的蹤跡。
南山靜靜站在椰子樹下,直到他抬眸看向自己。
「不要站在這種樹下,」許久未見,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溫順,好像從未與她生過隔閡,「容易被椰子砸到。」
南山掃了他一眼,勉強往旁邊挪了一步,算是對他的話作出回應。
霽月眼底泛起一絲輕笑:「還在生氣?」
「你又在做什麼?」南山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看向他身後的那片空地。
她剛才看得清清楚楚,這人用鈴鐺在那裡畫了很是繁複的陣法,可這才多久的功夫,陣法便已經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
霽月順著她的視線回頭看一眼,這才解釋:「只是如常修煉。」
「你還用修煉?」南山嘲諷地看向他,見他想要解釋,直接抬手制止了,「不打算說真話的話,就別開口了。」
霽月頓了頓,竟然真的閉嘴了。
南山看著他這副樣子,頓時氣笑了:「還真打算撒謊啊?」
「陣法未成,不好多說。」霽月好脾氣道。
南山冷哼一聲。
兩人之間突然靜了下來,霽月耐心等著南山開口,可等了很久,仍然只等到她看天看地看海,始終沒有看向他。
無奈之下,他只好先開口:「你來找我,所為何事?」
「哦,也沒什麼,」南山沒有拿喬,他一問便主動說了,「我就是突然想起來,你之前曾跟我起過心誓,說如果對我有所隱瞞,就神魂俱滅永不超生,這事兒你還記得吧?」
「記得。」霽月點頭。
南山見他神色如常,不由得眯起眼睛:「你瞞我這麼多事,就不怕心誓應驗?」
霽月無聲笑笑,溫柔地與她對視。
南山神情僵了僵,情緒也跟著淡了下去:「哦,你早就想死了,巴不得心誓應
驗。」
她黑著臉轉身就走。
「南山……」
「別跟我說話!」南山怒聲打斷,走到一半又折回來,指著他的手都在顫抖,「你你你為什麼要瞞著我?為什麼一開始不說自己就是罩子,為什麼不說找我來就是為了讓我殺你!」
「你當時戒心太重,我說了只會讓你生出疑慮,」霽月耐心解釋,「修煉最忌分心,你若懷疑我、懷疑我所贈功法,只怕修為會一直停滯,無所進益。」
「所以你就騙我?看我像個傻子一樣對你越來越信任,看我越來越依賴你、每天跟在你屁股後面獻殷勤,為了可以儘早幫你毀掉罩子任勞任怨,你是不是很得意啊?!」南山來的時候一直告誡自己,要冷靜,要自持,不能被人看不起,可這一刻還是紅了眼眶。
霽月看著她泛紅的眼睛,手指下意識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碰觸她。
南山深吸一口氣,已經冷靜下來:「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早在讓她天黑之後來找自己時,霽月就已經想到如今對峙的畫面,聞言也只是微微頷首。
南山盯著他看了片刻,問:「我會中幻境,是你刻意所為?」
「不是,而且那非幻境,只是受怨氣影響,心神不定時產生的幻覺,」霽月說完靜了一瞬,又道,「我無意讓你經受一切,但到底讓你吃苦了,抱歉。」
南山頓了頓,心裡沒那麼氣了:「我幻境……幻覺里經歷的那些,是你真實發生過的事?」
「我不知你發生了何事,」霽月抬眸,「但既然是因我而生的幻覺,自然會與我有很大幹系,只是怨氣會受你本身的記憶影響,多少會發生一些變化,所以不完全是我真實發生過的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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