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浣點了點頭,注視著盧月,直截了當地問道:「盧小姐,你就沒有懷疑過是別人動了手腳嗎?」
「第一次流產之後,我懷疑過別人,換掉了管家和保姆,對飲食上也格外小心。第二次應該是意外,第三次懷孕我誰也沒告訴,連謝崇都不知道,還有誰能動手腳呢?」
「也許就是我自己身體的原因,這輩子註定與孩子無緣吧。」
她的母親當年也是花了大力氣才保住她和姐姐,盧月便將自己的習慣性流產歸結到體質問題上。
氣氛有些沉默,劉薇便主動開口推進案件:「盧小姐,我國法律規定,女方在終止妊娠後六個月內,男方不得提出離婚,但女方可以提。」
「你有離婚的權利,但你真的想好了要和謝崇離婚嗎?」
盧月拋棄自己前程大好的演藝事業,退居幕後結婚生子,她定然也曾經真摯地愛過謝崇。
劉薇從業二十載,見過了太多人間離合,還是希望能調解一對是一對。
盧月垂下眼帘,整個人如冬日蕭瑟寒風中的枯木一般死氣沉沉,可蘇浣察覺到她的眼底還時不時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這段婚姻消耗了我太多,我必須離婚,只有這樣,一切才有可能從頭來過。」
盧月撇過頭看向一側,蘇浣和劉薇順著她的眼神望去,牆壁上赫然貼著一幅海報。
海報上的少女笑顏如花,純真爛漫,右下角簽滿了密密麻麻的名字,底部是紅色的字跡——盧月,我們愛你(愛心)。
應當是她當初的粉絲送的吧。
那些名字點亮了她鴉青色的眼眸,驅散了幾分淒冷孤寂,幫助她重新拾起人生的希望。
盧月忽然想起了什麼,站起身來,從抽屜里拿出幾張紙,遞到了蘇浣和劉薇的面前。
「大概從一年前開始,我懷疑謝崇和上官沉荷有一腿,我調查過一段時間,但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這是我和謝崇結婚前簽訂的《忠誠協議》,如果真的能夠找到證據的話……不知道它有沒有法律效力?」盧月的眼睛撲閃撲閃地望著她們,滿含希冀地問道。
蘇浣匆匆瀏覽了一遍,這份協議約定,如果一方違背了婚姻中的忠誠義務,那無過錯方可以獲得全部的夫妻共同財產。
蘇浣心裡清楚,這份《忠誠協議》雖然在法律上有效,但法院通常不會支持這麼高的比例。
即便真的能夠證明謝崇出軌、家庭暴力,那也只會在財產分割的時候更傾向於盧月,不可能讓謝崇完全淨身出戶。
劉薇沉著的聲音響起:「盧小姐,這份《忠誠協議》當然有效,只是我們作為您的離婚律師,還是需要向您提示風險。」
「法院大概率無法支持將全部的財產判給您,但是我們會盡力搜集證據,讓您更加有利。」劉薇從來不給當事人畫餅,真實地說道。
盧月卻並未因此沮喪懊惱,反倒笑了起來,臉上顯現出兩個清淺的酒窩,如同梨花滿樹讓人挪不開雙眼。
「我明白,多謝您坦誠相告,我會把所有的證據都發送給你們,接下來的事情就拜託兩位了。」
見她恢復了些許力氣和鬥志,盧可望向自家妹妹的眼神欣慰極了。
在回律所的路上,連一向對案子成竹在胸的劉薇也面色凝重,蘇浣明白情況不容樂觀,思索再三,還是開口問道。
「劉姐,您覺得盧月多次流產是意外和巧合嗎?」
劉薇神色一凜,並未直接回答她的話,揚了揚下巴對蘇浣道:「說說你的想法。」
「如果我們要為盧小姐爭取利益最大化,最好找到能夠證明謝崇有過錯的證據。」
蘇浣眼眸微眯,神情沉穩,語氣卻不掩犀利。
「現如今兩人的聊天記錄最多只能說明謝崇比較冷漠。」
「我們無法證明謝崇精神控制、侮辱盧月,而謝崇想要證明自己關心愛護她就簡單多了。」
「而且我懷疑,盧月的流產不是意外,至少無法排除謝崇的嫌疑。」
蘇浣知道自己的猜測太過大膽,可許多事情就是需要大膽猜測,再小心求證。
「所以問題的關鍵還是需要找到兩方面的證據,一個是謝崇出軌,另一個是調查清楚盧月流產的原因。」
劉薇點頭,臉上浮現了一抹笑意,她用欣賞的眼神望了眼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徒弟。
「不錯。」她肯定道。
蘇浣卻並未因此而驕傲,眼中反而出現了擔憂:「劉姐,這個案子難度很大。」
「而且,盧月和謝崇都是公眾人物,一個是曾經的影后,另一個是頗具影響力的流量新星,未來很可能出現各種各樣的突發狀況……」
剩下的話蘇浣並未說出口,但劉薇何嘗不知道她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