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是對自己的好兄弟有些恨鐵不成鋼。
宋漆指尖飛快地躍動,噼里啪啦地打了不少罵人的話。
「謝炳,你當老子是你家狗呢?你讓我幹嘛我就幹嘛。」
「啊,呸,你才是狗,你是絕世無敵大舔狗!!」
他把這兩句話發了過去,可過了幾秒,又覺得自己有點過分。
此刻應該沒有人比謝炳本人更加難過的了,他這麼做就是在往謝炳的傷疤上撒鹽。
於是宋漆又撤回了自己的消息,發了個「行,回來記得報答我」,認命般地替他收拾起屋子。
卻說這頭,在西臨市唯一的機場,謝炳看到了宋漆的消息,他的手指摩挲著手機金屬外殼,氣質清冷疏離如皚皚雪山。
他又何嘗不知道自己有多麼卑微。
可他做不到對蘇浣置若罔聞,做不到讓她身陷險境。倘若她真的被羅羨逸或盛雲竹傷害了,他的這一輩都將寢食難安。
他能做的,只有控制自己一不小心就會膨脹的貪慾,讓自己的心回歸到它本該待著的地方。
無人知道在三個小時之前,他站在凜冽的寒風中,思索了良久。
最終還是登上了去往西臨市的航班。
謝炳緩緩走出機場,他的身姿挺拔修長,鶴立雞群,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厚厚的風衣為他抵禦寒冷,鼻樑上的黑色墨鏡隔絕了他的視線,為他徒增了幾分神秘。周身那從容優雅的氣質不輸任何明星。
墨鏡下,那雙眼眸深邃而幽暗。
心臟依舊在微微作痛,可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逐漸只剩下麻木。
我該怎麼面對你呢,蘇浣,他心裡想道。
——
西臨市望溪區惠益街18號對面,是一家小小的咖啡館。
蘇浣坐在靠窗的位置,她點了一杯拿鐵,心不在焉地喝了幾口,眼神卻望向遠處。
一塊白底黑字的長條形牌匾,立在玻璃門旁邊,上面明晃晃地刻著「西臨市望溪區法律援助中心」。
法律援助中心的門面極小,看起來破破爛爛的,出入的也都是尋常的百姓,與她往日裡見到的西裝革履的精英們大為不同。
蘇浣沒想到盛雲竹和自己竟然是同行,他最終也成為了律師。
只不過與她不一樣,她就職於律所,可以從案件中獲得豐厚的報酬。
而盛雲竹作為專職法律援助律師,只能從機構中領取微薄的辦案補貼。
蘇浣眼中浮現出不解,當初離開雁華市時,盛雲竹背著幾十萬的欠款。
他從鹿濟大學法律系畢業,憑藉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找到一份律所的工作,這麼多年過去,收入也應極為可觀。
她做了種種設想,卻未曾想到他獻身於公益。
難怪這麼些年,她都沒有他的消息。
援助中心裡有人推門走了出來,是一對年邁的夫妻,他們身後還跟著一個青年。
蘇浣見到自己尋找了十年的人,怔愣在了原地,因為激動心臟瘋狂地跳動起來。
盛雲竹像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抬眸望來。
許是有些近鄉情怯,此刻的她還沒有做好準備,蘇浣慌張地背過身去,只留下一個俏麗的背影。
第35章 冷靜期第9日(2) 重逢。
外體課, 大部分的同學都出去活動了,教室里瞬間空了大半。
蘇浣和盛雲竹約好每周抽兩節外體課出來補習英語。
「盛雲竹,你不要被題目干擾, 把這裡的狀語都括起來,顯然這裡是被動關係。」少女用黑色水筆划過試卷, 耐心地講著。
「這個地方要尤其注意時態, 不定式是表示目的、將來……」
蘇浣長長的秀髮被皮筋束縛住,乖巧地逶迤在她的背後, 散發著清幽的香氣。
她微微側頭,神色柔和,滿是膠原蛋白的臉,在陽光下漂亮得不可思議。醜醜的嶄新的藍色校服也遮掩不住她的半分靈氣。
她的身旁坐著一個少年,與蘇浣嶄新的校服不同,他身上的衣服因為漿洗多次而泛著白色。
他一頭短髮乾淨清爽,雖然看著窮酸, 但勝在精神昂揚。
他此刻一絲不苟地挺直身板,眼眸亮晶晶的, 專注凝神地聽著蘇浣的話。
「你懂了嗎?」蘇浣講畢, 抬頭問道。
盛雲竹重重點了兩下頭, 臉上露出靦腆的笑容:「我明白了,謝謝你,蘇浣。」
他是如此真心實意地道謝,倒讓蘇浣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沒事的, 既然我答應了幫你,就不用這麼客氣。」她擺了擺手,「昨天老師讓大家背誦的短文你背了嗎?下午第一節就是英語,可能會抽背哦。」
蘇浣從眼前厚厚的一摞書里找到英語書, 翻開課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