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徐婆子你怎麼在這裡不說話?」
剛剛出去給姑娘送餐的廚娘乍眼瞧見徐嬤嬤站院子門口偷聽,大聲朝裡頭破口大罵道:「你們幾個看門的都是死人呀,有人來了不知道招呼一聲?」
屋裡瞬間停下聲音,好幾個廚娘小丫頭走出來,一字掰開七八個,個個面色不善打量著徐嬤嬤。
徐嬤嬤打量她們這架勢,無語一笑。
「看我幹什麼?你們說那麼大聲,不是故意想讓人聽嗎?我來給新太太拿早膳,太太要吃雞湯鍋子,看著弄點雞腿、肉片和菌子之類的。」
「喲,徐婆子還老實跟在新太太身邊呢,到現在沒覺得投錯了門路?」
張廚娘雙手叉腰倚在門邊挑釁,上下打量她這身衣裳,還是當初普通管事婆子的那套,主子不體面,下面也不體面。
「既然你都聽了去,我沒必要瞞你,我回不去榮國府,你這另投他主的更回不去。」
「你這不是廢話嗎?我在太太屋裡待過幾日?又是外面買來的,不是榮國府的家生子,怎麼輪也輪不上我,倒是張廚娘你去不成,我很意外。」
挑釁上門,徐婆子同樣戲謔調侃著。
「誰不知道你娘家得用,管著榮國府的大廚房,太太看中你,大家敬畏你,偏偏老爺不將你放在眼底,怎麼就不許你回去呢?」
估計是知道,沒有張廚娘的功勞,林府未必會散架那麼快,沒有證據,心裡也會懷疑的。
論她家的關係,絕對不算差。
不提還好,一提起來,張廚娘氣得倒抽一口涼氣,臉刷一下漲紅,叉腰便罵。
「還不是林祝家的拿著雞毛當令箭,淘汰我呢。就你,也敢嘲諷我,看我不大耳瓜子抽你!大早上還想吃什麼雞湯鍋子,擱這兒挑個什麼勁,真把自己當太太呢,我告訴你,今天只剩下饅頭配鹹菜,看到一丁肉我張廚娘從今兒往後跟你姓。」
張廚娘氣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總而言之,想打架了。
「跟我扯這個。」徐婆子推開她們,半點不帶怕的,凶起來一張老臉格外唬人,「有本事到老爺太太跟前扯去,今兒不給我雞湯鍋子,看我不掀翻你這廚房,大家誰都別想好過,回不去榮國府,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我看你是欠揍!」張廚娘挽起袖子,氣到發顫。
徐嬤嬤胸口一挺,當面衝上去:「來,你打呀,你敢打,我就敢把你這廚房全掀翻,告到老爺那兒,你張廚娘的老臉還保不保得住!」
老爺今兒不讓你去榮國府,明兒就能把你賣莊子上去,一個兩個都只是林府的下人,新太太做不了主,繼子來了一句話的事。
「你……」張廚娘怒不可釋瞪著她,徐嬤嬤不甘示弱瞪回去,其他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一個年輕媳婦拉了下張廚娘。
「婆婆,消消氣,別跟她這種人鬧,掉價。」
「可不是掉價嗎?」張廚娘順坡下馬,翻了個沖天白眼,走進廚房,瞅見廚房裡剩下不少好些東西,拿了個瓷盆,一股腦全倒裡頭,徐婆子走進來就看見她這樣,搖頭無語。
指著個年輕媳婦道:「太太要吃雞湯鍋子,你還不趕緊準備。」
「也不看看這天色,就剩下鹹菜饅頭,愛要要,不要就餓著,懶怠伺候,真事多。」
張廚娘一甩衣袖,光棍得很。
「姑娘都能吃,太太吃不下,講到老爺那兒,也是太太沒理,其他人,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午膳的食材都伺候好了?」
「還沒開始呢,這就去弄。」幾個廚娘無精打采,昨夜估計都沒睡好。
張廚娘衝著徐婆子又是嘲諷一笑,坐旁邊肆無忌憚吃著肉包子。
「你這什麼態度?我本來還想告訴你個秘密,現在我都懶得說。」
徐婆子意興闌珊轉身開始裝盤,涼颼颼道:「你也別笑話我另投她人,等這府里只剩下老爺太太,張廚娘你今日的做派,好果子指定在後頭。」
張廚娘身心一頓,哈哈哈笑出聲來。
「你們聽,她還在做夢,指望老爺會看中新太太!哈哈……」
「笑吧。」徐嬤嬤依舊低聲回話,並不在意她的大聲嘲諷,「太太的孩子一過繼,老爺不抬舉太太,還抬舉你個婆子?一道雞湯鍋子都準備不出來,要你何用。」
「你說什麼?過繼?」張廚娘豁然起身,急匆匆走到徐婆子身邊,「你再說一遍,老爺準備過繼誰?」
「你沖我喊什麼?老爺自然準備過繼太太的兒子……」
「真的是過繼?」張廚娘瞬間臉色慘白,「怎麼可能!不是查清楚了嗎?她亡夫家就那一個,林家宗族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