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最快什麼時候能做出幾套衣裳給太太穿?」
「最快七日,之前老爺讓做了兩身,但不知怎得給過來的尺寸小了許多,腰身袖口沒法改,得重新做。」
尺寸還能往小了給?黛玉又很是疑惑。
「那你安排一下,招齊人手,快些做出來,我記得你小兒媳更會做首飾對嗎?讓她另招五個人,專門做首飾。」
「是。」李嬤嬤剩下一個小兒媳婦也領了更好的差事,笑得見牙不見眼,當即下去連夜籌備。
揚州比較好的成衣鋪面肯定是薛家的那些,連宮裡的許多時興花樣都是薛家這邊出的,太太同為薛家人,肯定不會被當肥羊宰。
黛玉等李嬤嬤走後,揉了揉酸澀的眉眼,再看那高高一壘沒看完的帳本,打了個哈欠,準備洗漱睡覺去。
一堆爛帳,幾乎把賈敏在她心中威嚴的形象破壞得一絲不剩。
小小年紀初管家,有林笙家的細心教導,琢磨的事不少,再沒有時間去思慮那些有的沒的。
尤其聽聞太太已經安睡,黛玉覺得她一個人勞累有些冤,學習歸學習,生活歸生活。
明日出門,精神頭肯定得充足,尤其近日府內更換一新,太多事要處理,不得不早睡早起,明日看書都得抽空。
累夠嗆,趴在床上很快睡著。
林笙家的安排完事情回來,她閨女林苗衝著她搖搖頭,笑著指向屋內,做了個安睡的動作。
林笙家的詫異萬分,今夜姑娘沒有哭,吃得多話也多,看著她熟睡的面容,看著十分踏實,沒再像往日那般粗這眉心,反倒寬心的像新太太,沒心沒肺似的。
輕手輕腳將被子壓實,笑著讓眾人都各自歇著去,如此吃飽睡足精神飽滿,才能將身子養好。
明日出門,斗篷和馬車都讓人弄得厚實防風,護手和手爐不能少,可不能凍著了。
只是,這時候出去真的好嗎?他家那口子啥也不說,兒子也幾日未歸家,讓找老爺,只說全權讓太太做主,總覺得要出什麼大事。
明日還是多安排些護院跟著去。
夜間,林如海揉著酸澀的眼角,平靜地等待每一位書吏上繳一份名單,才允他們下職離開。
一整日的功夫,可以抓的名單已經上升到七八十號人。
從大到小各種人物,有大鹽商,也有不少小鹽販子,各種犄角旮旯里冒出來的鹽商被一一列上來。
連林如海自個都詫異,他的這些書吏竟然能把人家轉賣私鹽的小販記下來,有問題供上去頂罪,說是沒有鹽引私自販賣。
一早就備著呢,足見跟鹽商們勾結得有多深。
是覺得他林如海太過好欺負,什麼都不懂?鄉里人家不常去縣裡,基本靠小販購買日用,尤其這些小販的鹽走得是私鹽,價格比鋪子裡的便宜不少,他若去抓,名聲定然髒臭。
既然不要臉,那就都不給臉,反正是不入流的官職,他想換人就能換。
等那群書吏拖著疲憊的身軀和亢奮異常的精氣神下職後,林如海讓侯在外面的七八個落地秀才進來。
這些秀才俱是竹離精挑細選出來的窮酸秀才,不知變通死腦筋還整日標榜自己讀書人,與眾不同高人一等,討人嫌、又家貧,舉人功名遙遙無期,家中生機迫在眉睫,卻失蹤無能為力,未做過什麼貪贓違法的事。
可不可靠不重要,他需要能為他鞠躬盡瘁之人,只要這個時候能頂上事,府衙書吏的職位他們就應該名正言順坐上去。
倘若後面也變了,再換就是。
窮酸秀才想要體面的活計,家徒四壁想要穩定說得出口的銀子進項,一聽聞有這等美差,即便要去面對一群窮凶極惡的鹽商,心裡有些發怵,卻依舊想抓住來之不易的機會。
一個膽子大些的秀才忍不住開口問道:「大人,若是抓住了,人可會放過?」
「你們可以自己去獄中看看。」林如海淡淡笑道,「本官要的是能抓進獄中就好。」
「那……我們這就去看看。」幾個秀才面面相覷,互相打氣,覺得最靠譜還是親眼所見,只要能一棒子打死,讓他們回頭不好報復,什麼事都能做。
林如海點點頭,竹雙帶著他們又朝大獄中走去。
等屋內安靜下來,林如海終於抽出空來用飯,天已經完全黑沉下來,坐一整日,甚是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