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賈環,也比賈寶玉那懶散之徒要好得多。
他一去族學,族學的風氣都跟著亂了,李紈心中恨得厲害,只是不說而已,同時也對王熙鳳心生憐憫,那人要強,可別在這檔口把事情接過去。
王熙鳳本就有意為難,如何願意做,鴛鴦來探望她時,她還在床上躺著,髮髻都沒有梳,想著頂多就這兩日的工夫,李紈就該支撐不下去,她肯定不敢拖到最後一兩日的。
「二奶奶,老太太派我來問問您,可曾好些了?」鴛鴦憂心著臉,好是關心。
「奶奶好了些,但還是有些虛,下床總會眩暈,也不知是何緣故,大夫也瞧了,說是多休息休息,等哪日不眩暈了,也就好了。」平兒與她關係不錯,牽著她的手與她說著話,「我們奶奶難得有個休息的時候,還好李大奶奶把管家的事情都接了過去,不然還不知道有多忙。」
「李大奶奶她今日去老太太那兒辭了管家的事,老太太道二奶奶最是厲害的主,那群刁奴李大奶奶處理不了,難道二奶奶還處理不了嗎?府上沒有旁人能管家了,不然就得讓大太太來管。」鴛鴦說得可憐,「大太太若是管家,還不得剋扣大家的銀錢?賞錢更是沒有的。」
王熙鳳臉上笑著,胸中怒火中燒,李紈都不願意插手的事,她王熙鳳就那麼想接手逞能耐?二太太是無論如何老太太都不會捨棄的人。
她看得明白,疲倦地搖著頭:「若是往日也便罷了,如今我下床便頭暈,站起來都費事,那起子小人瞧我這模樣,那還能乖乖聽話。」
鴛鴦還想勸,王熙鳳揉著太陽穴,閉上眼睛不看她,擺明了要送客。
慣常她跟璉二奶奶配合著,將老太太哄得高興,如今竟不願意管家,二太太也不樂意,兩姑侄還犟上了。
平兒送她離開時,還刻意給二奶奶打個圓場道:「我們奶奶心性強些,可如今身子骨弱了,自然害怕,等徹底好了,自當會主動來討要管家之事的。」
「我也是這樣想的,府上除了二奶奶管家理事,大家都信服的,其他人也就二太太還能出來撐一撐場面。」鴛鴦離開後,王熙鳳捂著帕子,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這便是疼她的老祖宗,好事想不起她,需要人使喚倒想起她來,等寶玉長大後娶了個能管家的媳婦,是不是當場就會讓她退避三舍?
那她還往裡面填補銀子做什麼?為她人作嫁衣嗎?這段時間就讓大家看看二太太這尊菩薩是不是真的菩薩,等她料理完府上的出項,她再接手也不遲。
二太太斷然不敢讓大太太管家的,大太太只要掐斷宮中的銀子,府上就不會缺銀子,她也能往兜里撈個幾百上千兩。
璉二爺進來時,瞧見她哭著的模樣,多少還是有些疼惜的:「你瞧瞧,咱們只是幫忙幹活的下人,根本不值一提的,也就大老爺她們不敢惹,否則早把咱們掃地出門。」
「你還好意思說,這榮國府基本都只剩下個空架子,輪到你襲爵的時候,他們有的是法子整治你。」王熙鳳的心,已經慢慢偏向大房,從這幾次的事情裡頭,她失望了一次又一次。
「反**上缺銀子,你丟給二太太去想便是,用得多的都是她那邊的兒女。」一個賢德妃一個寶玉,基本就要把家底全掏空,「你也是,何苦往裡面填補,他們留給我一個空落落的榮國府,還有一個嫁妝都快典當完的二奶奶。」
王熙鳳聽不下去:「還不是因為你在府里是個透明人?你瞧瞧李紈迎春她們,還有賈蘭賈環賈琮他們幾個爺們,日子過得那叫什麼事。」
「我這不讀著書嗎?李嬤嬤幫我尋來的書真的有用,說是大哥昔年看的書,府上無人在意,都在東院,上頭的註解看得我驚嘆無比。」可能是舅舅早年送給大哥的書籍,上頭註解才是真正重要的東西。
「你要是能考上科舉,還有什麼委屈我受不得。」王熙鳳抬眸看他,「我既已經知道名聲對你的重要性,自不會給你拖後腿。」
「我的好璉二奶奶,等林妹妹進府,咱們關起門來過日子,經營一下自個私產,不好嗎?」賈璉突然想起家私這個問題來,「大老爺說他斷然沒有銀錢再給我,我如今身無分文,你估計也往家中填補不少,等例子錢收回來,拿點在手上,再莫往外出了。」
「這個我知道的,銀子收回來就再不幹了,今年的進項我是要拿在手上的,太太要說,我就不管家了,哪有管家媳婦一直往裡填補的事,她想讓宮中娘娘日子好過,一年一千兩還不夠,年年想湊齊五千兩,我上哪兒給她弄去,交到她手裡的五千兩,能送到宮裡三千兩就不錯了。」
璉二奶奶搖搖頭:「我那好姑媽,是個比大太太還雁過拔毛的。」
「例子錢放完,我還得去看看她走得什麼門路,是用榮國府的名義,還是用旁得民意,可莫要咱們當了責任,讓那起子小人在外耀武揚威吞人田地。」賈璉還是不放心,「你且將帳冊給我,我慢慢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