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皇站起身,就想走。
「慢點,別給摔了,我可賠不起,只能賠條命給你。」
上皇回頭怒瞪著他:「瞧瞧你現在的樣子,完全一副酒色掏空的窩囊樣。」
「我本來就窩囊呀,我敢對誰大小聲?」賈赦覺得他說話真有趣,「我一個廢物,你還能把我放在眼裡?」
「你……」上皇再不想跟他多說什麼,卻被他叫住。
「老爺子,後悔過嗎?」
上皇的腳步一頓,手顫抖了一瞬間。
「對三哥好點,只剩下他還對你有幾分真心。換作旁人,十幾年的時間,下點藥熏都要把你熏死了。」
上皇回過頭來:「你真的這麼想?就不是他的偽裝?」
「能裝二十多年,那跟真的有區別嗎?」賈赦搖搖頭,「反正二哥裝不了十年,不是你死就是他亡,成王敗寇我也認。」
「還有忠順也是,建國到現在,仗還沒打完呢,勛貴已經趴下了,你的兒子裡面只有他還願意去軍隊吃苦,換個旁人試試看,宗室沒有兵權,皇權不會穩當的。」
更多的話,赦大老爺沒想繼續說下去:「我累了,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好糾纏的,你陪著我一起走吧。」
「你什麼意思?」上皇突然瞪圓了雙眸,「你對我下毒了?」
「廢話,這麼難得的機會。」赦大老爺端起他剛剛喝過的茶水,同樣沾上一點喝下去,「我身邊無人,但這杯茶一直都有,你怎麼敢喝的。」
「你……」上皇暴怒,「解藥呢?」
「為你準備的,怎麼會有解藥?想得真美。」赦大老爺又喝了一口,「放心,還有我跟著你上路,保證你這一路上定能尋到我二哥,我二哥絕對在地下等著你。」
「戴權,回宮,快。」上皇嚇得立刻離開,那臉色白得跟鬼一樣,赦大老爺哈哈大笑,不知道有多開心,他等這一天等了二十多年。
早就說過了,他想要弒父弒君,這麼多年不許他靠近,年紀大了失了防備,真以為他變得圓滑了嗎?
中了毒的上皇急匆匆回宮,一口老血噴出來,精氣神以肉眼可見的程度萎靡下去,陛下嚇得不輕,能不知道他去了哪兒嘛?那廝竟然敢下毒。
這邊還沒徹底亂起來,賈赦寄往平安州的信又送到了御案之上,清君側嗎?上皇敢說是他這個小子下毒害得他?
而且本來也不是他下的手,二十多年沒下手,怎麼可能在上元節這天下手?
太醫院的太醫們幾乎全都在上皇宮裡,太妃們跪了滿地,戴權嚇得面無人色,明明中毒已深的模樣,卻查不出具體哪裡有問題,足以說明這是種很難解的秘藥。
越看越心驚,在太醫院很多年的一個老御醫突然想起當初賈代善賈國公的脈案,也是如此詭異,明明氣虛,七竅流血中,卻查不出問題所在,只是油盡燈枯之象。
油盡燈枯是無解的,毒入五臟六腑,慢慢消磨生機,只會是人老了的脈象。
他不敢說出來,說出來估計也沒人相信,在最後的時候,賈國公還能上書為兩個兒子求情,說他中毒而亡,如何能說服人?
上皇還不想死,人老得很快,用人參吊著命,進氣少出氣多,用不了多久,應該就活不下去。
暗衛將二人的對話全部告知後,賈赦那個瘋子,竟然想跟上皇同歸於盡,並且還讓上皇在死後都不得安寧,謀反亂起來,還有江南亂起來,都得扣在上皇頭上。
甚至之前國庫空虛,江南卻能隨手收到上千兩銀子,都得扣在上皇頭上。
薛元娘和林如海沒走,看完了整個過程,瞧著戴權扶著面色慘白的上皇出來時,上皇甚至都站立不穩,林如海目瞪口呆,都無法想像賈赦到底有多少個膽,敢做出弒君的事來。
而後賈璉也出來尋大夫,竟是同歸於盡。
「真狠呢。」薛元娘無言以對,「這麼恨嗎?他這一走,榮國府就得換人繼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