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甚者,她淡淡地拉長了一個「哦」字,不以為意。
果然,沈昱的臉色更差了。
楚琅華似乎在沈昱的臉上看到了兩片沉甸甸的烏雲,她揉了揉眼,再那麼一瞧,原來是他那雙眼睛啊。
不知怎地,她此時竟有些迷茫和暈乎。
被沈昱叫住的時候,楚琅華正走在府門前台階上的正中間的一級。
但即使增高了好幾落台階,她才堪堪與沈昱齊高。
楚琅華有些痴意,踮起腳尖,試圖與沈昱比高。
誰知道繡花鞋一崴,戲劇性地側了身子,這時候詩衣和其他侍婢都在遠遠的一方,唯有沈洮眼疾手快,兩步跨上台階扶住了楚琅華。
等到他扶穩了楚琅華,詩衣和一眾侍婢才慢騰騰地湊了過來。
濃郁的酒香侵入楚琅華的鼻翼,她不舒服地擰了下眉,然後想甩開沈昱扶住她的那隻手。
甩了兩下,沒甩動。
而沈昱就像個木樁子,好半天不通心意地站在一邊。
楚琅華有些惱了,使上了力氣,然後一把撇開了沈昱的胳膊。
「你幹嘛?」她慢條斯理地撫平了被甩亂的衣袖,直到外袍上的凌霄花重新綻放平整的花面,楚琅華才靜靜站著。
沈昱察覺到了她的不快,所以後退了幾步。
就在楚琅華以為他再沒什麼想說的話之後,笑了一聲,轉身就要離開。
逐層踏上了最後一道石階,沈昱的話,彷佛是從嗓子眼裡摳出來的。
「你的詩,為何過了十天,還沒有送來?」
楚琅華沒有回頭,但沈昱卻見到她的外袍因身體的不適而顫顫發抖。
她便知道、她便知道沈昱怎會無端同她說話?
原是為了皇帝叔父安排給他,教她題詩作詞的任務。
於是楚琅華的聲音越發冷了下來,「放心,明日自會交給侯爺,不會耽誤侯爺交差的功夫。」
這話中,猶如有冰稜子撲面而過。
沈昱並非討人喜的面色,他覺得今日的楚琅華從內到外都不是好脾氣,平時只表露在行為上,言語中對他這位「侯爺」卻還是畢恭畢敬的一聲聲尊稱。
何時像今日這般,一上來就直呼其名。猶如冷雨划過臉頰一般清寒的——「沈昱。」
「對了,」這次是寒霜。
楚琅華眼皮子都沒抬一下,直勾勾地看著被府門下映出的燈輝,「侯爺喝醉了,就別亂跑了。」
「我不曾醉。」
沈昱當即下意識地反駁。
楚琅華本就沒想和他爭辯,只不過是提醒他莫要帶著一身酒氣晃在人前。
沈昱頓了頓,「我分外清醒,只是不知郡主今日是喝了盅酒,還是灌了濃茶,所作所為,讓人幾乎無法與郡主先前的模樣比較。」
「我看昏了頭的人是侯爺自己吧。」楚琅華偏過頭,語氣中帶著濃濃的不快,沈昱憑什麼說她的所作所為不清醒?
他可曾了解她?
他可知她喜什麼,又不喜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