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帶著安慰不假,卻也是太夫人真誠想要給她庇護。
江含音一邊嗚嗚哭著,一邊搖著腦袋:ldquo那會污了侯爺的官聲,我自個打回去!rdquo
她自己的官司都快要理不清了,還想著護他人名聲,太夫人被她這份耿直逗笑了,那句打回去更是對脾氣。
ldquo對,沒錯。誰敢到你跟前潑皮撒野,就打回去!rdquo太夫人說著把她團團抱住輕搖,感慨道,ldquo真好,老天爺白送我一個孫女,這是老天爺可憐我呢。rdquo
ldquo您福祿長久,哪裡是老天爺可憐,分明是老天爺派個可人兒到跟來給您添歡喜呢。rdquo
帘子後響起一道輕快的婦人聲音,緊接著老夫人吳氏入內來。她穿著石青色的妝花對襟褙子,發間是一對如意頭嵌藍寶石金簪,既端莊又有女子的溫婉。
江含音在眼淚模糊中看見美婦人前來,連忙用袖子擦眼淚,更不好意思縮著太夫人懷裡了,站起身要給吳氏問安。
吳氏先一步扶著她胳膊,溫柔地用帕子給她擦眼角。
太夫人看著親熱的兩人,在後邊高興得連連拍手:ldquo瞧瞧我給你哄來的閨女,俊不俊,歡喜不歡喜?!rdquo
吳氏連聲說俊著呢:ldquo老天爺賞我的閨女,當然歡喜。rdquo
腔調里更有如釋重負的輕鬆。
昨夜兒子找她說小姑娘一心想回家,可那個家是豺狼窩。其實她也看出來了,江含音話不多,卻是個要強的性子,就怕她拐不過來彎,不願意留下。剛才她來到外頭,聽到她的哭聲和婆母的話,才算放下心來。
雖說丈夫回來後藥石無醫,可如若沒有小姑娘的娘親,她恐怕連丈夫的最後一面都見不著,甚至連屍骨都難尋。這些年她和兒子一直在追查當年的事,可惜丈夫沒有留下更多的話,當時可能還有出於保護江家人不受牽連的意思,又是遮掩著行蹤回府,導致他們暗訪多年都未曾找到還有一個相關的江家。
不管是丈夫身故的謎團,還是當年救助的人,都在她心裡記了十多年。如今恩女之女受苦,她自然要盡所能的提供庇護,或許也是老天爺見她喪夫又失去長子,讓她額外多得一份兒女緣,她如何能不歡喜!
吳氏細緻給她擦乾淨眼淚,端詳著她面容道:ldquo媳婦瞧著,音娘眉眼和您有些相似呢。rdquo
ldquo可不是!我方才還說著呢!rdquo太夫人笑得眯起了眼,丫鬟婆子們此時拎著食盒魚貫而入,令她想起時辰,ldquo這個點過來也沒用早飯吧,今兒倒還算早,先前說了幾回你都不聽,家裡每日都是瑣碎事,不急那麼一會,總要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不是。rdquo
吳氏身為當家主母,管著偌大的侯府,婆子們天亮就會排著隊回事,常常連早飯都顧不上用,要不就是隨便對付幾口將就一早上。可她還是不以為意的笑:ldquo就是坐在那兒聽她們說話,哪裡就有您說的那麼勞累。rdquo
江含音默默聽著,也聽出了其中一些關鍵。
一是吳氏管家十分忙碌,二是吳氏平時這個時辰還在忙,極少會在此時出現helliphellip所以吳氏是因為她特意趕來的。
她眼眶頓時又有些發酸,只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運的人。
ldquo好了好了,都別站著說話了,快坐下吃飯,可別把我孫女餓著了!rdquo
太夫人笑吟吟扶著郝媽媽的手從羅漢床起身,吳氏也拉著江含音落座。
江含音看著丫鬟將早點一樣一樣擺好,光是面點就有六樣,粥品也有兩三樣,更別提滿目琳琅的配菜,又是擺了滿滿一桌。
兩位長輩前後起筷,她望著一桌子的早飯反倒無從下手。
郝媽媽貼心地先給她盛粥:ldquo姑娘是喜歡咸口還是甜口,太夫人和老夫人都喜歡先吃麵點再喝粥。rdquo
江含音說喜歡咸口,抬眼一瞧,發現郝媽媽給自己盛粥的碗口似乎比旁的都大一些。
她以為是錯覺,太夫人道:ldquo把這些都給你們四姑娘嘗嘗。rdquo隨後就瞧見郝媽媽把各式面點都裝了兩份,不過片刻她面前的青花小碟就成群了。
江含音:helliphellip
她吃、吃不了那麼多啊!
可兩位長輩寵溺的目光,實在是叫她盛情難卻。
江含音暗暗吸一口氣。
mdashmdash不就是雙份的早飯麼,塞一塞,總能塞進去的!
於是她努力的鼓著腮幫子吃飯,每一口又都是美味,哪怕是吃撐了也忍不住彎了眼。
太夫人和老夫人看著她,莫名覺得常用的飯菜都變得更有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