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無憂喝了口酒,一臉茫然地看著沈淮:「兄長問這個幹嘛?鹿又不是殿下弄來的,你管那麼多做什麼?」
林修竹夾菜的動作微微一頓,看了沈淮一眼,又偏頭默默地將菜夾到李昭碗裡。
金翎頷首道:「是啊,二公子說得有道理。長公主作客,沈太傅卻揪起鹿的來源,是不是有點沒必要?太傅若是有疑問,大可找掌柜的一問。」
沈淮抿了一口酒,清甜的酒香在唇齒間瀰漫開來,他緩緩說道:「這鹿是殿下親手獵來的嗎?」
「太傅有何指教?」李昭掃了一眼沈淮頭頂波動的好感度,一時摸不准他的態度。
為什麼他應激了呢?是因為鹿嗎?
「沒什麼,隨口一問。」沈淮按下心底的異樣,低聲道。
陸平川有些疑惑地看向他,明明剛才馬上就要點燃火藥了,怎麼轉眼就偃旗息鼓了?
此時,窗外絢爛的煙花綻放,眾人紛紛看向外面。
「好漂亮——」沈無憂感嘆道。
「只可惜轉瞬即逝。」陸平川又潑了一盆冷水。
沈無憂回頭瞪了他一眼,湊近李昭,小聲告狀:「殿下,他好討厭。」
李昭不禁失笑。
酒過三巡,夜空中的煙花也沒了,只剩下若隱若現的星辰。
他們都有些醉了,除了林修竹假意喝酒,其他人都是真喝,趴在包廂的桌上不省人事。
沈無憂還低聲呢喃著:「我……我還能喝。」
沈淮卻很安靜,整張臉藏在了寬大的袖子下。
李昭轉身要去結帳,掌柜卻笑吟吟地說:「已經結過帳了。」
「嗯?是誰?」李昭微微一怔。
中途誰都沒有出去過。
「和那位公子有點像,氣質更沉穩一點。」掌柜指向了陸平川。
陸歸舟?
李昭只是和他共事過,是個不錯的官,除此之外,兩人的交集不算多。
她想,也許是因為陸平川在這吧。
不過,給酒樓增收是好事,她貼心地讓掌柜給他們幾個蓋上毛毯。
她回到包廂,讓林修竹先把金翎送回宅院,再回來接她。
「今夜,我想守在明月軒,陪伴殿下。」林修竹主動說。
李昭點了點頭:「先將人送回去吧。」
「是。」
林修竹扛著醉酒的金翎,隱匿在黑夜中。
李昭站在窗邊聽著夜風拂面,帶來煙火的氣息。
「殿下。」原本清冷的嗓音微微喑啞。
李昭回過頭,看向緩緩站起身的沈淮,沉默著沒有說話。
今天的沈太傅又想試探些什麼呢?
「臣想問殿下一個問題。」沈淮的臉頰酡紅,身子也微微搖晃,看起來像是真的醉了。
「太傅請講。」李昭不緊不慢地喝了口果飲。
沈淮直白地問:「亂世將起,公主可有逐鹿之意?」
「看來太傅真是醉了。」他敢問她都不敢答。
誰知道在場的人里,有誰醒著?
尤其是陸平川,她還沒弄清他的來意。
「太傅想的也太多了,只是鹿肉而已。如果我今天打到只有兔子,那上桌的就是兔子。」李昭微微一笑,隨口說道,「平安酒樓做的兔肉也很香,改天沈太傅可以來嘗嘗。」
「是嗎?」他不信李昭的說辭,她一向能言善辯。
「不然呢?」李昭微眯雙眸,打量著月色下那張清冷絕塵的面容,「太傅為什麼會這麼想呢?是不是太傅自己是這麼想的,所以覺得所有人都是這樣?本宮回想了一下太傅上戰場時英姿,的確有逐鹿天下的滋味。」
「殿下。」沈淮打斷了李昭的話,他環顧四周,冷聲道,「可否換個地方說話?」
李昭看了一眼沈淮頭頂暫時大到了78的好感度,點點頭道:「好啊。」
於是兩人離開酒樓,坐上了公主府的馬車,附近還有李昭的人守著。
馬車內的空間比起包廂要狹窄得多,幾乎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李昭斜倚在軟墊上,指尖百無聊賴地撥弄著腰間的玉佩,眼尾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地看著沈淮。
沈淮垂眸端坐在那,甚至還有心思提醒李昭:「請殿下注意坐姿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