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淡淡一笑:「罷了,旁人如何評說,我不在意。」
「皎皎放心,朕一定替你做主。」晏端面色堅定,看樣子是打定了主意要為卞持盈說話。
若是皇后被那些人的閒言碎語鬧煩了,不去審案,要重理政事,那還了得?
晏端可不希望有那樣的事發生。
雖然他知道,舊案總有審完的那一日,但能有幾日算幾日,至少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去謀劃。
這日又有新案,彼時卞持盈正和刑部尚書討論案情。
「報案人回娘家探親,發現兩個妹妹皆不知所蹤,她和丈夫、婆婆、小姑子調查的過程中,被人追殺,婆婆和丈夫遇害,報案人和小姑子一路躲躲藏藏來到長安報官。」
大理寺卿將此案原委道出,刑部尚書聽後,摸了摸鬍子,慢悠悠說道:「縣令呢?做什麼吃的?怎麼什麼人都來長安報官?」
皇后看向他。
他摸鬍子的手一頓,又說:「殿下日理萬機,光每日審案便耗費無數精力心力,依臣之見,這京兆尹牧的人選還是要儘快敲定。」
彌深似笑非笑看他:「怎麼?你這是在責令殿下?」
霍宸秋一下冒起冷汗,他在心裡怒罵彌深,面色卻惶恐不安:「臣知罪……」
卞持盈丟開手中摺子,起身來:「宣報案人進殿。」
一位少女扶著瘸腿婦人進了殿中來,二人跪地行禮,恭敬惶恐。
「跪者何人,報上名來。」
少女抬頭看向上方,聲音顫抖但她眉目堅定:「民女范曦月,是周益縣人,這是我嫂嫂。」
她旁邊的婦人抬起頭來,其眉目飽含風霜,憔悴悲慟,讓人見之落淚。
「民婦盧鳳蓮,以前是青田縣人,後來嫁到周益縣范家。年前,我掛念家裡的兩個妹妹,就想著去青田縣把她們接來周益縣過年,恰好我丈夫要去青田縣辦事,就帶著和我婆母,還有曦月一起去青田縣。」
「誰知……」
盧鳳蓮擦了擦眼淚,聲音開始哽咽:「誰知我去到青田縣家裡,竟然發現家裡早已生了灰,見不著人。」
「兩個妹妹不見了,我四處去找人問,可他們都說不知道。」
「四周都是鄰里街坊,兩個活生生的人不見了,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
盧鳳蓮情緒有些激動,臉頰浮上紅暈,語調也有些不成句,是旁邊的范曦月撫了撫她的背,她才慢慢緩過來。
「……我不甘心,我到處去找人問,我丈夫,我婆婆也一起幫我找人,曦月也幫我,我們見人就問,問這一切到底是什麼回事,問我的兩個妹妹到底去哪裡了!」
「肯定有問題……肯定……」
盧鳳蓮落下兩行熱淚,她掩面痛哭:「我大妹才十六,小妹更是還沒有及笄!」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范曦月接上話:「我們找了很久,那時候快過年了,家家戶戶都忙著過年,不想沾上麻煩。」
「後來,我在破廟裡找到一個乞丐,他告訴我,盧家小妹被錢家的人帶走了。」
「盧家小妹……是被錢家郎君擄走了,乞丐說,錢家郎君一直喜歡盧家小妹,但是盧小妹不喜歡他。」
「那日,盧家大妹莫名其妙不見了,錢家突然來人擄走了小妹。沒過多久,有人看見錢家的人抬著小妹的屍體去了亂葬崗,小妹……是被凌辱致死……」
范曦月眼皮紅紅的,說完這些,她抬首看向上方,落下滾滾淚珠:「殿下,這無妄之災盧家受得冤枉!求殿下為我們做主!」
霍宸秋問:「你們可有證據?僅憑旁人的一面之詞便指認錢家,若這一切不是錢家所為,你們敢擔這個責嗎?」
范、盧二人面色遲疑,聞言都有些害怕。
是啊,若不是錢家,她們該怎麼辦?
「若不是錢家所為,那便查明真相。」卞持盈看向彌深:「查得如何?」
彌深笑:「的確是錢家。」
下一刻,他斂了神色,揚聲命令:「帶犯人進殿!」
錢家家主錢明耀、及子錢慷被人帶了上來,父子二人一進殿便跪了下來。
「稟殿下,盧遇蓮之死,正是錢慷所為。」彌深站了起來,他朝皇后拱手稟來,條理清晰:「盧遇蓮受錢慷凌辱致死後,錢慷不知所措,找到其父錢明耀,讓其想辦法毀屍滅跡,錢明耀讓人裹走盧遇蓮的屍體,丟去了亂葬崗。後來聽說盧鳳蓮及其婆家的人尋來,便暗地裡派人追殺,其丈夫、婆母之死皆是錢家所為,盧鳳蓮的腿也是被錢家人打斷的。」
殿中很安靜。
錢慷身體抖得如篩糠,臉色雪白,縱慾過度的眉眼泛著虛弱,眼下一片烏青。
再觀他父親錢明耀。
錢明耀反應有些奇怪,他作沉默狀,塌腰低著頭,看上去竟有些像是睡著了。
「錢家已經到可以稱霸青田縣的地步了?」霍宸秋發出異議:「就這樣明晃晃將屍體抬去了亂葬崗,還被人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