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不說話,卞如盈如坐針氈,可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一壺茶盡,卞持盈往後一靠,指尖在小几上輕點,她側目看向卞如盈:「三妹妹的性子還是一如既往。」
軟綿,膽怯。
卞如盈臉色有些白,仍一言不發。
一旁的卞懷盈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們卞家的女兒中,最鬧騰的便是卞知盈了,剩下的這三人,偶爾坐一起都湊不出一句話來。
「三妹妹。」卞懷盈不想這樣耗下去,她勸道:「你有什麼事,只管與長姐說就是了。」
她大概也看出來了,卞如盈這是想來尋長姐討個庇護。
這話一出,卞如盈徹底坐不住了,她怯怯起身來,朝卞持盈慌亂行禮後,便要扭身離去。
卞持盈擰眉,手指彎曲,指骨在小几上輕輕敲了兩下,發出清脆的聲音。
「如盈,若你走了,下回要再見我,只怕是難了。」
此言方落下,卞如盈的腳步便停了下來,不敢再往前半分。俄而,她艱難回正身子,再次落座,卻低著頭,不敢看人。
遲月重新上了一壺熱茶,替各人斟滿,茶香裊裊。
到底是姐妹,卞懷盈不忍她這般受折磨,開口道:「如盈,到底是什麼事?是不是董家出什麼事了?」
董家是卞如盈婆家。
「懷盈。」卞持盈面前杯盞,語氣悠悠:「讓她自己說。」
卞懷盈這下徹底不作聲了,只悶頭吃茶賞花。
「長姐......」卞如盈看著她,淚光盈盈,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來一般。
卞持盈沒有回應她,而是耐心等著她的下一句話。
她吸了吸鼻子,眼裡的水光晃啊晃,到底沒有落下來。雖是如此,可她的眉眼卻脆弱至極,仿佛連那瓶中的芍藥也比不過。
卞如盈長提一口氣,再緩緩吐出:「長姐,董徹不做人。」
安靜的卞懷盈詫異地朝她看去一眼,沒想到素日裡柔柔弱弱的三妹妹竟還有這樣一面,可見是被逼得急了。
「他竟在外面......在外面......」卞如盈有些難以啟齒,說不下去了。
卞懷盈神色瞭然,接著垂下眼眸看著杯中茶水。男人嘛,都這樣,都是朝三暮四、見異思遷。
她抬手喝了口茶。
「他在外面養男人!」
卞懷盈險些將茶噴出來,她連忙咽下,一臉不可思議看向卞如盈。
「我有確鑿證據。」卞如盈一邊覺得難堪,一邊又覺得委屈。她看向默不作聲的皇后殿下,哽咽開口:「董家人盡皆知,卻無人在意,求長姐替我做主!」
「他們膽子這麼大?」卞懷盈有些詫異,畢竟卞家可不是一般人家。
卞持盈似笑非笑看著她,她訕訕一笑。
「或許是見我好欺負。」卞如盈苦笑:「所以就......肆無忌憚。」
她仰頭長嘆一口氣:「董徹有此癖好,應該有些時日了,不然董家人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如此。」
卞持盈側目看她,神色始終平靜:「你當如何?」
「什麼?」卞如盈神色茫然。
「董家的下場,全在你手裡。」卞持盈拎起空空的杯盞晃了晃:「但看你要如何決定。」
「我......」卞如盈神色糾結。
卞懷盈看得心裡著急:「自然是昭告天下,然後和離。」
卞如盈立馬搖頭,她悶悶道:「我不和離,我不想重新嫁人,我只想守著孩子,好好地過我們的日子。」
於她而言,能在一個陌生地方待許久,已經是極其不易了,她現在已經熟悉適應了董家的環境,若要她再換個地方重新過日子,簡直苦不堪言。
「而且......」
她低著頭,聲音很輕:「我不想讓孩子受到流言蜚語的影響。」
卞懷盈一怔。
確實如此,董徹的斷袖之癖若傳出,對董家是極大的打擊,可偏偏,卞如盈的孩子也姓董。
雖然他們極其無辜。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卞如盈咬著唇瓣,求救的目光望向卞持盈:「求長姐替我想想法子。」
卞持盈支著下巴看她,漫不經心問:「全聽我的?」
她堅定點頭:「是,我全聽長姐的。」
傍晚,明國公卞允康下值歸家,卞持盈與他在書房待了近兩個時辰,也不知是談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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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出宮一趟,卞持盈準備出去逛逛。
她不想去人多的地方,想了想,帶著寶淳去了桃里灣。
桃里灣在城東一處僻靜巷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