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早起早睡,做做早課、抄抄佛經、練字看書、吃茶逗貓,倒是十分舒心。
如此的日子,卞持盈過了三日。
第四日拂曉,她站在後山,喚來遲月、朝玉二人,耳語幾句過後,看著山間湧現的日光,仰頭吐出一口濁氣。
鶴雲寺山腳下。
郭雲香喘著氣,看著蜿蜒曲折的小路,眉目堅毅。
倒是她身旁的丫鬟欲哭無淚:「夫人,我們歇一歇罷?照這麼爬下去,還不知道要爬到什麼時候。」
「爬個山而已。」郭雲香瞪了她一眼:「便教你這樣要死要活的,這不是丟我們郭家的臉嗎?」
郭家是將門,早年天下大亂,硝煙四起,郭家先輩枕戈達旦,衝堅陷陣,十盪十決,是出了名的將門英豪。
後來天下太平,郭家退居幕後。到了郭雲香這一輩,郭家仍□□著,秣兵厲馬,嚴陣以待,並未因為沒有戰事而鬆懈,郭家延續將門風姿,人人習武,熟讀兵法。
郭雲香的兄長郭雲毅,便是當朝中郎將。
前段時日,中郎將因失職,致使皇后被刺殺,經給事中彈劾,中郎將卸職半年,於家中自省。
逢這日休沐,郭雲毅陪妻女、妹妹來這鶴雲寺祈福上香,就當是出城散散心,平一平鬱氣。
郭雲香早已嫁做人婦,所嫁之人是開國侯夫人的內侄兒,彭摯。
夫妻之間拌個嘴,鬧個彆扭也是尋常事,郭雲香性子灑脫豪爽,彭摯是文人,文武不合,也是人之常情。
這不,前兩日郭雲香剛和彭摯吵了一架,氣急了,這才回娘家待一待,畢竟是眼不見心不煩。
「香香。」郭雲毅有時不知道該怎麼去勸說妹妹,但妹妹總是因性子和妹夫吵架,這哪能行。
「我知道。」郭雲香甚至都沒轉身:「你一定又是想說我,讓我趕緊把脾氣收斂收斂,是不是?」
郭雲毅不說話了。
「這話我倒是聽得好笑。」郭雲香站在一處平坦的石頭上,居高臨下看著兄長:「即便我聽了很多年,也依舊覺得好笑。」
「憑什麼我要收斂脾氣呢?為何沒人來告訴彭摯,讓他收斂收斂?只讓我伏小做低,這是什麼事?」
她眉目堅硬如冰,帶著濃濃的嘲諷:「我不會收斂,永永遠遠也不會!即便每日吵架,即便......即便是要和離,我也不會改!」
後山廂房。
遲月進屋稟道:「殿下,郭、彭、宗三家已經入網。」
女子回眸,莞爾:「好戲要開場了,你我該入席了。」
第37章 大打出手
◎我呸!難不成你那嘴是被狗啃了?◎
雖是夏日,但因著是清晨,暑氣還未出來,所以並不炎熱。
寺中已經有不少香客了。
郭雲香擦了擦額角的細汗,挽著嫂子往前走去。
看了一眼後邊兒牽著女兒的丈夫,郭嫂子回過頭來,看向身側的小姑子,嘆了口氣:「香香,你哥哥也是為了你好,你與彭摯成親多年無所出,常常因為一些小事吵架,日子過成這樣,你哥哥怎麼能不擔心呢。」
「無所出才好呢!」郭雲香輕蔑哼笑:「若是有了孩子,恐怕我吵了架只能縮在屋子裡一個人嗚嗚地哭,如今我沒有孩子,想去哪兒就去哪兒,誰也不能妨礙我!」
「嫂嫂你也替我勸勸哥哥。」郭雲香滿不在乎道:「我日子過得好著呢!我與彭摯能過就過,不能過就和離,這世上男子多了去,我為什麼要在他身上耗費心思?」
「話不是這麼說的。」郭嫂子語重心長地繼續勸著她:「俗話說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與彭摯多年夫妻,多多少少也是有點情意在的。你啊!就是嘴硬,很多事情明明你嘴上軟一點便好了,可你偏偏不肯罷休。」
郭雲香一臉不可置信:「憑什麼要我服軟?憑什麼不是他服軟?」
郭嫂子就知道她會這樣說,剛想說出打好的腹稿,忽而目光一凝。
「怎麼了?」郭雲香順著她的視線看向前方,神色亦是一愣。
郭嫂子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喏,你看,人家這不是來服軟了嗎?」
人群中,眉目清秀的彭摯著長衫,正與僕從說著話。
郭雲香看著他那副清潤模樣出了神。
「必然是妹夫聽說了你的行蹤,於是也悄悄跟來了。」郭嫂子再勸:「等會子人來了,與你說好話服軟,你不要梗著脖子說那些渾話,最好是依著他的話,將台階下了,可明白?欸,你們二人都犟得很,偏生又湊一處去了。」
郭雲香看著前方人頭攢動,扯扯嘴角,移開視線:「人家根本不是來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