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晏端一張口,便覺喉嚨傳來的粗糲艱澀,十分難受。
他剛說兩個字,便重重地咳了起來。一時間,馬車裡充斥著他劇烈的咳嗽聲,這聲音,振得人耳膜難受。
寶淳不自覺向肩膀傾斜腦袋,使耳朵靠近肩膀,藉此將這刺耳難聽的聲音擋回。
卞持盈摟過她,看向晏端:「郎君醒了?」
晏端咳了半天也沒見半杯水,他抬起手擦了擦嘴,閉上眼往後一靠,聲音有氣無力:「你把我迷暈了?」
卞持盈沒有否認:「我想,郎君需要好好休息。」
晏端僵硬地扯扯嘴角:「這就是你說的下策?」
他驀地睜開眼,眼中冷光陣陣:「將我用藥迷暈,這便是你的下策?」
寶淳就在旁邊坐著,卞持盈絲毫沒有掩飾,她反問:「下策難道不該如此嗎?」
晏端大怒,他剛想開口說什麼,突然來了一股風吹起帘子湧入馬車,再兇猛地*灌入晏埠中。風從他口入,滑過他的喉嚨,接著,落入他臟腑中,風如片片薄刃,翻攪著晏端的胸腹,迫使他弓起背來,咳得更為劇烈兇猛,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通通都吐出來,甚至還吐出了苦膽汁水。
風算什麼?他應該那杯毒酒的滋味。
卞持盈冷漠地看著他咳,毫無動容。寶淳坐在她身側,亦是沒有反應。
大概是怕自己咳死,晏端一邊咳,一邊哆哆嗦嗦伸出手,艱難地給自己倒了杯冷茶,迫不及待喝了下去,這才順了一口氣。
不知過了多久,他重新開口,這回,不再是指責和莫名其妙的話語:「現在在何處?」
「梁州。」她的回答簡短平靜。
看著被風吹動的帘子,晏端別過頭去:「梁州?到這裡做什麼?」
卞持盈眼眸微動,看他,一言不發。
遂,晏端不再開口。
過了一會兒,他才啞著嗓子道:「至少......我該知道何去何從。」
馬車裡毫無動靜,回答他的,只有車軲轆碾過地面的聲音。
他抿緊唇瓣,額角青筋凸起。
「我們兩日前從鄖縣出發。」寶淳稚嫩清脆的聲音在馬車裡響起:「途經梁州,要去蜀州。」
晏端僵著脖子看向卞持盈:「去蜀州?」
寶淳:「對,蜀州。」
晏端還想問去蜀州做什麼,但他不敢問。
又過了一陣兒,馬車停了下來,卞持盈帶著寶淳下車散散心,休整休整,留晏端一個人在馬車裡。
待休整畢,卻見寶淳一個人上馬車來了。
「你娘呢?」晏端開口問她。
寶淳擺弄著手裡的小玩意兒:「娘在前邊兒處理事情。」
看著她天真無邪的面容,晏端渾濁的眼珠一轉,他湊了過去:「寶淳,你娘要做什麼,你知道嗎?」
「知道,也不知道。」寶淳手裡拿著一個竹蜻蜓,頭也不抬。
晏端皺眉:「那你到底是知道不知道?」
寶淳抬頭看他:「爹想知道什麼?」
「自然是什麼都想知道。」晏端搡了她一下:「你別與我兜圈子,快說。」
寶淳放下竹蜻蜓:「那爹知道寶淳的事嗎?想來是不知道的,既然不知道,何必又問?」
晏端沒聽明白這話,也不想多問,只不耐煩道:「你莫名其妙在說些什麼?我問你,你娘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寶淳低頭,不搭理他。
「晏淑陶!」晏端不悅,伸手想要推她。豈料——
寶淳從袖口掏出一把精緻小巧的匕首,對著晏端:「爹知道安樂公主嗎?」
晏端霎時如雷劈一般。
第58章 鼠心狼肺
◎連自己的女兒都不管!◎
安樂公主弒父奪權,喪盡天良,普天之下誰不知道?
晏端看著寶淳那雙和卞持盈一模一樣的眉眼,遍體通寒,只覺脊背涼得厲害,牙關也有些發顫。
寶淳將他的反應盡收眼中,覺得有些好玩兒。片刻後,她慢吞吞將匕首收了起來:「安樂公主,是誰?」
她歪著腦袋看晏端,眼中儘是好奇之色:「我在山山姐姐那兒看到了這個人的名號,爹,她是誰?」
晏端轉過頭去不看她,聲音艱澀:「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