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合力將晏淑陶好好哄了一通之後,這才相繼離開,最後離開的是卞嘉平。
她牽著晏淑陶的手正色道:「別害怕,我就在外邊兒,你喚我我就立馬進來。」
晏淑陶神色懨懨地「嗯」了一聲。
等所有人都走後,晏淑陶靠在床頭,神色陡然變得凌厲。
她如今已不是孩童了,今日做的夢太古怪,她不得不起疑心,況且……
況且年幼時,她還做過兩回這樣的夢,和今日夢裡的場景一模一樣,若是她沒有記錯,那時母親的臉色不太自然。
卞嘉平坐在青鸞殿外殿,正處理著手裡的公事,她如今是皇帝近臣,封中書郎,協助皇帝處理政事,必要時還可以監國。
不同於中書令管轄中書省,中書郎權利更高,監管百官,直接參政。
「來人!」晏淑陶疾步走了出來,她戴著白玉飛龍冠,穿著緋色常服,神色微冷:「朕要出宮。」
卞嘉平一愣:「陛下要去何處?」
晏淑陶撣撣衣袖,抬眸看她:「朕要去皇陵。」
去皇陵做什麼?
自然是去踩晏端的墳頭。
總之晏淑陶在皇陵發了好大一通氣,隨行之人皆瑟瑟發抖,生怕觸怒了她。
不同於元嘉帝的內斂肅穆,奉元帝更為外放,她性子乖張霸道,怒時無人敢出言,除了卞嘉平。
「彆氣了。」卞嘉平湊近她,搖搖扇子,送去涼風:「這麼熱的天兒,別把身子氣壞了。」
她嘟起嘴,悶悶地嗯了一聲:「可是我不想回宮。」
卞嘉平眼珠一轉,在她耳邊耳語幾句,越說她眼睛越亮。
末了,她扭頭一臉驚喜看著卞嘉平:「真的可以這樣嗎?」
卞嘉平兩手一攤:「怎麼不行?」
二人對視一眼,笑意逐漸浮現。
不多時,街上多了兩位女子,她們著輕薄衣衫,色彩鮮妍,容貌出眾很是惹眼,但其氣度不凡,衣料昂貴,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姑娘。
二人在大街小巷鑽來鑽去,高興得不得了,買點兒這個又吃點兒那個,可算是把一腔怨懟都泄出來了。
「我跟你說。」等烤鴨的空隙,寶淳咬了一口糖葫蘆,嘰嘰喳喳地和卞嘉平說著話:「你是不知道,我做夢有多麼氣人,晏……他可太可惡了!竟敢那樣對我娘,若是他還活著,我一定要將他千刀萬剮以泄心頭之恨!」
卞嘉平重重點頭:「的確是很可惡,他若要活著,我一定和你一起將他千刀萬剮。」
「姑娘年紀不大,話卻這麼惡毒,真是世風日下!」身後傳來一道令人不高興的聲音。
寶淳一下沉了臉轉頭,見一個清瘦的青年正一臉鄙夷地盯著她,嘴裡嘟嘟囔囔的,想必不會是什麼好聽的話。
她冷笑一聲:「我呸!你知道什麼?你知道原委嗎就唧唧歪歪開口?你不知道原委你插什麼嘴?別人說話干你何事?」
沒想到她嘴這麼利索,那青年一下漲紅了臉,指著寶淳說不出話來。
寶淳掃了一圈兒,忽然目光凝住,她指著人群中一人,朝他勾勾手:「喂,你來,你來說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眾人順著她指尖看去——
一位著樸素布衣的男子,他模樣周正,面容硬朗俊俏,看上去約莫三十歲的模樣,不過看他衣著,家境應當一般般。
那男子定定地看著寶淳,不說話,也不動。
寶淳狐疑,她歪著腦袋看那男子,懷疑他是個啞巴或者是聾子。
這時,烤鴨老闆吆喝:「陳家老弟,你的好了!」
那男子這才動身形,他上前接過烤鴨,朝老闆道謝後,便扭身走了。
寶淳目瞪口呆,旋即大怒:「你好大的膽子!你站住!」
那陳姓男子腳步不停,步伐平靜地離去了。
寶淳氣得狠狠咬了一口糖葫蘆,卞嘉平連忙安慰著她。
等拿到烤鴨走出人群,寶淳轉頭,陰測測對卞嘉平道:「把他綁了送我床上來。」
卞嘉平一悚,她愕然:「你……不會……」
寶淳如今雖已過二十了,但她對男女之事不怎麼在意,卞持盈提過幾回,她都不感什麼興趣。
「對。」寶淳咬著牙,一字一句道:「我、今晚、就要開葷了!」
卞嘉平扶額:「你……這……」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屆時卞持盈回來該怎麼跟人交待。
「你苦惱什麼?」寶淳奇怪地看了她兩眼:「第一,我娘肯定不會因為這事說我,或者說你的,所以你別怕,第二麼,我是皇帝,那姓陳的料想也不敢拿我怎麼樣,第三……」
「等等。」卞嘉平打斷她的話:「我只想說,他要是成親了,你當如何?」
沉默。
寶淳磨磨牙,眼神兇狠,最後卻泄了氣:「還能怎麼辦,自然是算嘍,棒打鴛鴦這樣的事我可做不來。」
「所以你得把人調查清楚。」她搖頭晃腦,說得很是興起:「把人背景查清楚,沒問題就給我綁進宮來,然後把他洗刷乾淨,再送上我的床,啊對了,還得看他有沒有過……有沒有過……額……」
卞嘉平嘆口氣:「你的意思是還得看他是不是童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