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如繪詫異道:「香囊中有不好的東西?」她知道宮中許多陰毒手段,譬如巫蠱之術,或香囊的夾層,都有可能有不利之物。甘然身為霍貴妃養子,被人嫉恨,倒也正常。
哪知甘然搖了搖頭:「不,我後來才知道,那香囊是我的生母,韓娘子所繡,那姑姑,也是她身邊的心腹,豈會害我?」
說到這裡,蘇如繪也差不多知道事情發展了,霍貴妃自然不喜歡自己養大的孩子的母親來插手自己與養子之間,小心道:「那……韓娘子後來……」
「那個給我香囊的姑姑被拖到我面前活活打死,貴妃告訴我,以後除了西福宮她身邊之人外,任何人給我的東西、吃食都不許接!除非是皇祖母與父皇那裡的賞賜!」甘然漠然道。
「給我香囊的是那姑姑,她已經被打死了,我若是靠近生母……韓娘子她……」甘然沒有說下去,但蘇如繪已經知道了他的意思,韓娘子只是一個尋常秀女選進來的,長泰帝也不十分憐愛,如何能與霍貴妃相比?
如果不是因為甘然已經知道了自己是韓娘子的兒子,恐怕霍貴妃早就將韓娘子滅口了!這深宮裡有無數種方法可以讓人閉嘴。而一個韓娘子,只怕就算太后和長泰知道霍氏下手,也不過背後敲打幾句。
蘇如繪陪著甘然對坐在湖心亭中久久無語,她逐漸覺得冷起來,低頭一看,卻是一截氅衣拖在雪裡久了,已經濕了。有心告辭,但見甘然落寞的模樣,想到他思念生母,卻連擦身而過看上一眼都不敢,只敢在這眾人都在赴宴的當口,悄悄攜了酒菜冒著風雪在亭上遙望生母的住處,卻不知道為什麼說不出來。
兩人又坐了半晌,甘然終於回過神來,道:「你怎麼會從這裡走?」
「我想挑條近路回鹿鳴台……哎呀!秀婉!」蘇如繪後知後覺,這才想起來,秀婉去御花園尋霍清瀣稟告之後,如果在鹿鳴台沒看到自己,該不會急瘋了吧?
甘然聽了,卻不耐煩道:「一個宮女有什麼好惦記的!陪我再坐會!」
蘇如繪苦著臉道:「臣女哪裡是怕秀婉著急?是怕她跑去打擾太后!」
提到太后,甘然倒是又清醒了一點,道:「你可知道皇祖母栽培那周青燃是什麼意思?」
「臣女哪裡知道?」蘇如繪站起身來,跺著腳道,「臣女剛才見到太后,倒是覺得太后清減了許多。」
「皇祖母竟為那周氏如此費心麼?」甘然若有所思,「宮中已有皇后和正一品妃位三人,如果是調教德妃,大可不必如此,難道正宮真要換人了?周皇后與太子,都沒什麼過錯啊……就算皇后謀害皇嗣,父皇他對太子一向很滿意,是寧可讓皇后病逝也不願意將此罪名落實在周皇后頭上的。」
蘇如繪見四周茫茫一片無人,忍不住輕聲試探道:「若皇后廢棄,太子之位必定動搖,殿下難道沒有那個心思?」
甘然冷笑道:「有那個心思,也要看有沒有命去動此心思!我那三弟,可是西涼沈的外甥!沈淑妃一向得皇祖母歡心,而我生母出身卑微,就是養母貴為貴妃,也是個被皇祖母不喜的,你難道不知我大雍如今,誰的意思能扭過皇祖母去?」
蘇如繪愣了一愣,卻古怪的笑了。
沈淑妃得太后歡心?甘棠乃西涼沈外甥?可是……那位三殿下,不久前還急赤白臉的找自己探詢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