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燾笑了,這樣純粹毫無保留的微笑,在他身上幾乎很難見到。
這時,秦夫人過來說飯煮好了,叫他們去端來吃。
虞清歡換上棉鞋,去廚房端了飯,回到房裡和長孫燾一起吃,等吃過飯,把碗筷收拾過後,她去了秦寧的屋子。
秦寧正躺在床上看書,乾瘦的手握著書卷,看起來很儒雅。
謝韞有書卷氣,也秀氣,但謝韞絕不儒雅。
秦寧比起謝韞,是另類的書生,那是種泡進了書卷里的氣質,或許是因為多了病態吧。
「晏晏姑娘,你來了。」秦寧一看到虞清歡,臉上的笑容登時漾開。
虞清歡微微頷首,讓秦寧伸手過來,手搭在腕上開始搭脈,最後道:「秦大哥,你的藥今日準備得差不多了,我給你開三張方子,每兩個月用一張,半年過後就可去找尋常大夫,只要你謹遵醫囑,一般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千萬要有信心。」
「晏晏姑娘的醫術,我信得過,你說沒問題,那就一定沒問題。」秦寧臉上依舊帶笑,「你……是準備走了嗎?」
虞清歡抬眸,望著秦寧那雙看透一切的眸子,最後道:「時候到了,便走。」
秦寧不再說話,笑容和煦如四月的清風,他知道虞清歡的身份,只不過這是他們心照不宣的事。
虞清歡見他不說話,找了個話茬問他:「秦大哥,如果病好了,你準備做什麼?」
秦寧很坦然地道:「娶個賢惠的妻子,為秦家延續香火,等我爹年老,再向主家爭取坐上我爹的位置,一輩子不會有什麼大展宏圖之日,但也算平平淡淡和和美美。」
虞清歡問他:「甘心嗎?男人的志向不都是升官發財麼?」
秦寧笑了:「也有不一樣的,總要上頭的人值得賣命才行,晏晏姑娘應該能聽懂我在說什麼。」
虞清歡道:「秦大哥,我只願你此生福德雙馨,平安長隨。」
秦寧看了她半響,最後道:「承你吉言。」
為秦寧請好脈,虞清歡一頭扎進房裡,那是秦夫人給她拾掇出來專門製藥的屋子。
虞清歡把頭髮全綰在腦後,用木釵固定住,撩起袖子開始處理今天採回來的,以及讓秦管事去買藥。
有給秦寧準備的,也有給長孫燾準備的,十分齊全。
等把一切都處理完畢後,那株不知年歲幾何的靈芝,已經被她用碳火烤乾,她按照預計好的劑量切成無數塊,準備製成對症藥丸給長孫燾和秦寧。
把藥分完後,還剩下些許材料,虞清歡又做了一些治療凍瘡的藥,準備給秦家和林家。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等所有的準備做好後,虞清歡伸了個懶腰,淨手出了屋子。
長孫燾還沒睡,見門被推開便眼巴巴地望著她。
虞清歡脫下外衫走過去,剛要趟在榻上,便被他一把抓住了手:「晏晏,草草身體好了,你和草草睡好不好?」
「你怎麼這麼粘人?」虞清歡笑著戳了一下他的額頭,見他小狗一樣的表情,連忙道,「好。」
長孫燾連忙挪進裡邊,留出好大一個位置給虞清歡:「晏晏,來。」
虞清歡剛躺下,腰便被他摟住了,頸間還被他不停的用腦袋拱來拱去,惹得虞清歡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個黏著她,信任她,眼裡只有她的男人,虞清歡最沒辦法了。
等長孫燾吸飽了味道,虞清歡翻身與他面對面,火光映著他的眸,星河般璀璨:「草草,再過幾日便是年關,我們該走了。」
「晏晏,我們要去哪裡?」
「南疆,去那裡找人給你治病。」
「南疆遠嗎?」
「很遠很遠,有萬里之遙,我們要走上半年才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