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怎麼回事？」肖經理也著急，「昨天訓練賽不是打得好好的？就算有失誤也不至於這麼多吧？」
當然沒這麼多。
吳德面沉似水，左手捏著筆記本敲打右手掌心，對肖經理的問話一聲不吭。
Stab確實有這個毛病，該進的時候往後退，該後撤的時候反倒莽，好在犯錯的時候不多，對整體成績的影響還在可控範圍內……個屁。
他這個毛病吳德見一次罵一次，好好的戰績里多了這麼一點瑕疵，就像是婚禮蛋糕上落了一隻蒼蠅，不咬人膈應人。
可惜這種風格是由於Stab自身多慮又多疑的性格，無論說了多少遍，他總會短暫地扳過來一段時間，然後故態復萌。
這兩年吳德也在留意新的中單，那些獅子大開口水平也不見得高多少的外援不考慮，國內優秀的中單好不容易進來一個，過段時間發現鐘律狀態好得離譜、至少未來幾年SUM都會以打野為核心，直接跳槽去了重點培養中單的FLY，現在已經是內定的隊長接班人了。
吳德只覺得違和感越來越重，偏頭看向夏楚軒，想著也許是自己對Stab太過熟悉才沒看出問題，想參考一下夏楚軒的看法，開口問道：「你覺得他的問題在哪裡？」
夏楚軒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微微向前傾身，仔細看著電視上的每一秒畫面，覺得Stab的這些動作很眼熟。
乘勝追擊時冒進逼急對方被反咬一口，風向不利時往後縮導致沒能及時支援隊友……S13賽季也有個新人幹過，全場不是失誤就是在失誤的路上，那個人最後被查出來打假賽，吃了禁賽和罰款沒多久，就在鋪天蓋地的罵聲中匆匆退役。
他仔細回憶過去看的鐘律的比賽錄像，其中出現過Stab的失誤，有一部分的既視感十分強烈，剛好和眼下的情況對上。不過那時對方做很隱蔽，要不是今天Stab失誤太多，夏楚軒還真沒把這些聯繫到一起。
這還真是……代代相傳啊。
只是不知道這是Stab的自發行為，還是被對手買通了。
少年身體放鬆下來，恢復了軟綿綿靠在沙發里的坐姿，一張嘴卻是十足的嘲諷：「老演員了。」
現實中的Stab退役得很突然，SUM並未公布原因，但這個人在內部的風評並不好，在黑粉那篇破同人里更是被一筆帶過，因為作為外人的黑粉同樣不清楚Stab退役的前因後果，所以乾脆放棄交代這個邊緣人物。
現在，夏楚軒知道了。
因為演員走錯了賽場，從星光大道跑到電子競技來了。
第41章
他說這話時沒有刻意壓低聲音, 整個休息室鴉雀無聲。
大家知道少爺很勇，可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勇，一時間恨不得緊閉雙耳, 假裝自己剛才間歇性耳聾。
肖經理嚇得原地起跳：「別亂說話！萬一被傳出去了你不怕挨罵嗎？！」
夏楚軒嗤笑一聲，真的閉起了嘴，抱著裝滿熱薑湯的保溫杯, 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肖經理莫名從中看到了對自己智商的憐憫。
這位好像確實不怕挨罵。
不對，這不是挨罵不挨罵的問題！無端指控隊友打假賽，萬一證明隊友是清白了, 輕則禁賽重則被告誹謗啊！
「五分鐘前，他可以用紅藥補血，但他沒用, 當時他在塔下，暫時不會被打到, 為什麼當時不及時回血, 偏要等到對面打野來抓人才在混戰中嗑藥？為了顯得他一邊閃避一邊嗑藥手速很快？」
「三分鐘前, 他可以用金身抗傷，但他還是沒用，這沙漏是買了個寂寞？他不是來不及，皇子大招開到臉上前他至少有一秒左右的反應時間, 他好幾場訓練賽都能證明他是可以反應過來的。」
「坐了兩場冷板凳的C位突然上場, 都會拿出最好的狀態, 為什麼Stab反而狀態不好？因為緊張嗎？打了兩年半還拿過世界冠軍, 他連基本的心理素質都不過關嗎？」
「還有……」
一旁的副教練和分析師們臉色同樣難看, 這些細節中的細節只有被一條條扒出來，才會讓人恍然發現所有的漏洞都經不起推敲，只要認真找, 證據只會越來越多。
「如果這都不是演的……」夏楚軒微妙地停頓一下，在看到Stab以一個完美的失誤放跑對面中單時，直接被氣笑了，嗓音冷得能掉冰碴，「那就是有人收錢了才把這傢伙放進來的。」
吳德冷著臉提醒：「強調一下，鐘律入隊時我就在了。」
Stab入隊也是經過吳德點頭，一隊的選手都是他和鐘律一起拍板提拔上來的，副教練在這方面都沒有話語權，Stab是有多大本事能同時賄賂他和鐘律？
夏楚軒當然知道，攤手示意眾人：「二選一，開始吧。」
所有人：「……」
就這麼兩個選項，你還給排除一個，那除了Stab在演戲，他們還能選什麼？
夏楚軒說了半天，嗓子有些干，擰開杯蓋抿了一小口可樂薑湯，暫時閉上嘴，把時間留給他們思考。
Stab確實有前科，但睡粉和打假賽不是一碼事，前者是作風和態度問題，後者觸及了電競人的底線。吳德的第一反應也是讓夏楚軒閉嘴，想到這兩天Stab在訓練賽上的表現很不錯，也不是準備不充分突然被換上場，狀態怎麼也不該差到這種地步。
再不願意相信，這也是最有可能的答案。
導播的鏡頭同時給到雙方隊長，夏楚軒看著鐘律的表情，輕聲說：「這把完事，隊長也會提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