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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里,那張臉瞬間重合了這張稚嫩小臉。

她一把推開他,風吹過,方覺滿臉淚痕。

待孩童站定,詫異地看向她。小心翼翼地問:「娘,怎麼了?」

周雲若只覺胸口疼得喘不過氣來,她閉上眼,逼著自己不去看他。錯身腳下步子邁得又急又快。

走出院子,身影狼狽。

街上行人絡繹不絕,她一個人走了好久。直到小腿處傳來酸感,她停下來。

坐在一棵老榆下,細碎的光線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她的臉上。

仰頭望向雲際,隨著雲捲雲舒,心緒逐漸靜了下來。

拼盡全力也無法改變的人,放生即可。

這一次,她要為自己真正活一回。

長安街尾,自建開始便傳承至今的米家老店,圍了不少客人。

剛烤好的羊腿,外焦里嫩,表面灑滿了塞外來的孜然。那味道刺激著人的味蕾,不由地勾起了她肚中的饞蟲。

眼見那一整支羊腿分成了幾份,都被人買走了,米傢伙計轉身又從爐中提出一支來。

周雲若趕緊掏出銀子,就見店家朝她擺擺手說道:「抱歉這位夫人,最後一個已經被人定了。」

心頭失望,她抿了抿唇,幾十年沒嘗過這個味道了。

「店家,取羊腿。」

這時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郎匆匆走進來,將一錠銀子放在櫃面上。

周雲若見這少年生了張圓圓的臉,眼睛純淨。一身月白綢緞長袍,書生氣十足。便輕聲與他商量起來,希望他割讓一些。

沒成想,這少年只是看起來面善,小小年紀說起話來,冷冰冰不近人情,把人懟的無地自容。

周雲若表面看是個韶華女子,可芯子裡到底住著個八十歲的老嫗。

被個娃娃奚落一頓,禁不住老臉一紅,連連惱道,莽撞了,莽撞了。

一座銀頂官轎就停在一旁。

「文遠,不可無禮。」

驕中傳出的聲音溫潤而低沉。

「與人當寬,且分與這位夫人些。」

那語調輕柔,宛如清風吹過耳畔。讓人忍不住想,這是出自什麼樣清新雅致的男子之口。

少年郎身上的盛氣一收,對著官橋恭敬回道:「尊大人令。」

分了一份給她,又一眼瞥見了她遞過來的銀子,突然黑了臉,一把抓過銀子,用力置於櫃檯上。

動作大,卻沒發出聲音。顯然是怕他家大人聽到責備。

瞪了她一眼後,只捏起其中一小塊銀子,放入掌中。

她是怕人吃虧,才故意從錢袋子裡,多拿了些出來。

少年去了官轎前,這時轎夫起了轎子,棗紅色的呢帘子晃動了起來。

她本能地去看,透過微開的帘子,只見露出的朱紅色官衣中,伸出幾根修竹般骨節分明的手指。

第7章 可是他欺負你了

正持著一本書籍,指尖圓潤,指甲整齊瑩白,乾淨的晃人眼。

不覺一時看怔了,男子的手竟也能生的這般好看。

她感覺那躺在他指尖的書籍,仿佛散發出陣陣墨香。

忽然眼前一暗,少年用身體擋住她的視線,冷著嗓子道:「讓讓。」

周雲若不覺秀眉微蹙,可到底占了人家便宜。

自己兩輩子加一起,吃過的鹽比他吃的飯還多,一個小娃娃,讓讓也無妨。

望著轎子消失在街尾,她心中感慨,雖沒看到那人的臉,可聽聲音是個年輕男子。

朱紅色的官衣,只有本朝一品大員才有資格穿。

他定然有著驚世之才,才能如此成績斐然。

黃昏時,她回到閆宅。

院子裡顯得很安靜,進了屋,秋蝶給她打起珠簾,又解下她的斗篷。

因著白天被訓斥,她現在屏氣斂聲,大氣都不敢喘。

夏婆子主動向她稟報了宅中的事。

女子被安置在內院後的廂房內,孩子沒保住,哭的撕心裂肺,二爺和二夫人,至今未歸……

說了一圈,獨獨不提閆衡都幹了什麼?

只說他傍晚上值去了。

周雲若默不作聲的聽著,吃了些羊肉。

洗漱一番,便早早歇下了。

次日清晨。

周雲若睜開眼,摸到身下的軟被,才覺心安。

她唯恐一睜眼又回到了那間寂冷潮濕的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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