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觀啟坐在正中,蔫頭蔫腦?地由著人罵。
為首氣勢洶洶的,是個比高觀啟要年輕些的男子,宋回涯聽見他咬牙切齒地叫「二哥」。
宋回涯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托著下巴與高觀啟遙遙對上了視線。
後者若無其事地挪開眼,唇角輕抿,露出些許煩悶的神色。
高三郎以為這是對他,勃然大怒,抽出身邊護衛的佩劍,一把指向兄長的鼻尖,暴跳如雷道:「高觀啟!我大哥那幾名護衛的屍首已經挖出來了,裡頭唯獨少了我大哥。如若人真是宋回涯殺的,她要我大哥的屍骨做什麼?何況那些人身上的傷,根本就不是劍傷!就算你百般抵賴,我也知道,此事斷然與你脫不了干係!」
高觀啟悶聲不語,低下頭去。搭在桌案上的手蜷曲成拳。
宋回涯知道,此刻他才是真的不勝其煩。
高三郎看著他這幅死氣沉沉、任人宰割的模樣,怒火幾乎要將胸口燒穿,恨不能真將人一劍捅了。五指握得發白,長劍猛然一揮,劈在旁邊的花瓶上。激憤中開始口不擇言,只為羞辱。
「母親早提醒過我,說你這人陰損狠辣,最擅詐偽,此前勢弱,不得不求庇於我等,才肯伏低做小,裝得一派純良,實則狼心狗肺,不念恩情。我還不信,總是為你開脫。原來是我眼瞎,竟沒看出你是條長著毒牙的惡犬!」
高觀啟木然不動。
青年又罵:「你真是心思深沉,這麼多年我竟沒看出你一點錯來。若不是大哥死了,我還在拿你當親兄弟。」
他在高觀啟耳邊怒吼道:「你跟你母親一樣,都是忘恩負義,不知好歹的爛貨!所以才會將自己送上絕路。你們就是蛇蠍,一肚子歹毒的心腸!殺了我大哥,你還想獨自快活?痴人說夢!我告訴你,早晚我也要將你大卸八塊,送去地府見你那早死的娘!」
宋回涯本欲作壁上觀,在暗處盤腿看了許久,見高觀啟今日只縮著腦袋裝孫子,反看得她心頭憋悶,忍不住哂笑出聲。
堂內眾人皆是大驚,仰頭朝上看來,才發現她悠閒坐在樑上,肩上搭著把劍,不知來了多久。
護衛當即抽刀拔劍,將年輕男子護在中間,警惕呼喝,問她是誰。
宋回涯漠然無視,雙眼只盯著高觀啟,冷言冷語地嘲諷:「高觀啟,你這孬種,平日怎麼不知你如此窩囊?狗叫人踹了,尚知道齜牙咧嘴地咬回一口,你現下這等廢物的模樣,真是連條拔光了牙的野狗都不如。他罵你的那些,倒是在誇你。」
高觀啟眼神凶戾地朝她斜來。
他臉上的掌印還未消去,多出成塊可怖的青紫,瞧著比先前更嚴重了。
宋回涯挑眉,放肆笑道:「高侍郎,幾日不見,你這張臉倒是變得比以前順眼多了。」
高觀啟壓抑著吐出一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