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蛋站在窗邊,各種擺POSS,凹造型。
簡初詞把畫好的本子遞給他。
毛蛋眼睛發光,跟放煙花似的:「哇!我不僅長了頭髮,還有衣服穿,蛋哥可太帥了。」
毛蛋指指光溜溜的肚皮,「簡寶貝,這裡這裡,在這裡也給我畫個一模一樣的,我要給安迪和蘇蘇去看。」
安迪和蘇蘇是毛蛋新交的朋友,安迪是公司前台的語音電話,蘇蘇是只智能電子狗保安,二十四小時在大樓游躥。
簡初詞轉向身後,周政業在不遠處辦公。
「不用管周木頭,可以可以的,我可以畫的。」毛蛋急不可耐,「別用鉛筆,用擦不掉的畫。」
周政業說:「他表面是有機矽和水性聚氨酯塗層,柔韌、耐候,防水,可任意塗擦。」
痛失的髮型敲打著毛蛋的記憶:「我不要擦,簡寶貝你給我用擦不掉的筆畫,我是一顆有毛的蛋,我不要當裸奔的禿子!」
簡初詞拔出筆帽,拉他過來,「我覺得可以洗掉的更好,常換常新,髮型和衣服有很多。」
「好的!」毛蛋伸腦袋,乖乖貼過來:「請簡寶貝給我畫一個酷炫吊炸天的新髮型。」
精心打扮一番,毛蛋煥然一新。他昂首挺胸,樓上樓下轉了一圈,所有部門光顧了一遍,再回來守在簡初詞身邊,陪著他畫其他機器人。
平時的毛蛋很熱鬧,可後面的幾個小時,他不吵不鬧,只是守在簡初詞身邊,再看畫畫、再看他。
簡初詞腿邊一團熱,停下筆,毛蛋挨著他睡著了。晚上九點,好準時。
簡初詞放下筆,輕輕摸他的頭,熱呼呼的,像個暖手寶。
緊接著,耳邊傳來聲音,「呼哼,咕嚕嚕,哼嚕嚕……」
簡初詞抿著笑,原來,小機器人也會打呼嚕啊。
周政業聞聲過來,把毛蛋從簡初詞腿邊抱走,「我先送他回房間。」
奈何毛蛋抱得緊,不願鬆手。
簡初詞輕聲問:「他都是九點準時睡嗎?」
周政業:「嗯。」
以前,周政業設置了靈活的睡眠時間,每天八小時,允許熬夜。結果毛蛋白天補覺,半夜串門,招攬所有機器人開聯歡會,把科技園搞得烏煙瘴氣。
簡初詞:「打呼嚕也是你設置的指令?」
「嗯,玩累得時候會打。」
周政業每天升級毛蛋的系統,不是為了完善,只是想無限接近於真實。
周政業稍微用力,把衣角從毛蛋手心拽出去:「覺得煩嗎?可以刪掉。」
「不用,挺有意思的。」
聲音不大,也不吵人,簡初詞打了個哈欠,他的呼嚕好像有催眠功效。
「困了?」周政業放下毛蛋,「我送你回去。」
簡初詞:「不用,先弄他吧。」
毛蛋的臥室在辦公室後面,專門隔出來的房間。有書櫃,寫字檯,小床,床頭擺著只毛茸茸的兔子。
放上床的毛蛋哼哼唧唧,直到周政業把兔子塞進他懷裡,順勢抱緊。
毛蛋還「穿著」簡初詞畫的衣服,牛仔背帶褲和T恤衫,類似脖子的位置,掛著項鍊,像個時尚小青年。
毛蛋主要靠太陽能供電,過於興奮或使用過度,電量消耗得很快,夜間需要額外充電。
周政業把磁吸充電頭貼在肚子上,顯示屏自動亮起,提示電量18%。
輕微呼嚕聲不斷,周政業輕觸摸畫筆留下的痕跡,又去摸兔子,在心裡說了晚安。
周政業原路返回,窗邊空空如也,人和畫板一同不見了。
僅剩留在椅子上的便簽紙。
【我先回去了,晚安。】
落款沒有署名,畫了只兔子。
五分鐘都不願意等。
周政業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把撫平的便簽放進擺滿便簽的盒子裡,鎖上抽屜。
簡初詞只主動來了一次,隨後的幾天,再也沒了消息。滬市還有工作,周政業這兩天就要回去。
唯一可以算作消息的,是毛蛋永不離身的手機,固定時間固定彈微信,和簡初詞的作息同步。
毛蛋從不靜音,消息越多,就越惹人心煩。
周政業扣上筆記本:「沒事去寫作業,不要總煩人。」
毛蛋當然能聽懂言外之意:「簡寶貝喜歡我,他才不嫌我煩。」
「你總發消息,會打擾他。」
「他都是不忙了回我的,我才沒有打擾他。」毛蛋美滋滋的,「簡寶貝說了,我發的東西太好笑了,他特別喜歡看,還想讓我發。」
周政業走過來,伸手:「聊了什麼。」
「幹嘛!」毛蛋收走手機,藏身後,「一顆蛋也是有隱私的,不能隨便窺測。」
「我如果想窺測,會直接把你連上數據線。」
「切。」毛蛋遞來手機,「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偷學接近簡寶貝的方法。」
周政業翻看聊天記錄,沒理他。
「技不如人,只能跟蛋偷師,還不肯承認。」毛蛋做鬼臉,「高分低能,追人都不會。」
「讀到博士有啥用,到頭來,還不是獨自在辦公室生悶氣。」
聊天記錄天馬行空,大多是毛蛋發的視頻。他很會找話題,能讓簡初詞條條有回應,不光文字回,還有表情包和語音。
周政業從沒見過簡初詞的表情包,也沒聽過那麼開心的語音。
毛蛋瞄他逐漸變臭的表情:「看看看,都讓我說中了吧。現在不光生悶氣,還吃起了悶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