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將手塞過去,流水滑過皮膚,一股冰冷的寒意貫徹在手心裡,打濕了袖口,他渾然不覺,認真的搓手,白皙的皮膚在揉搓之下,很快就紅透了。
好半響,他停下來,抬頭盯著四方鏡,望著神似父親的面孔,露出一點茫然。
浴室的門半開著,外面傳來了玻璃瓷器砸在地上的聲音,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仿佛,每年的今天,都會這樣。
雞飛狗跳。
冬天總是格外冷的,他在書房坐下,從幾十張全對的卷子裡,拿出了有紅圈圈的那張。
打開嶄新的錯題本,一遍遍謄抄著錯題。
一頁又一頁,一遍又一遍。
陽光浸染著書房,照在書桌上,隨著紙張翻頁的聲響,變得越來越暗。
王媽走進來開了燈,對著那個背影,輕嘆了口氣,調整好語氣才開口:「司機已經在樓下等了,今天是您生日,該去過生日了。」
風吹著紙張,一頁一頁將紙自然的蓋上。
他換上單薄的小西裝,跟在王媽身後,走上了黑色的保姆車。
保姆車開了暖氣,暖暖的也悶悶的。
司機道:「少爺,沈總今晚有一場商會,今天就不來了。」
沈淮未應聲,從後視鏡里看別墅里暖色的燈光。
司機望著他,張嘴欲言又止,終只是嘆了口氣,啟動了車。
富麗堂皇的酒店裡,服務生湧進包廂,推著蛋糕車,唱著生日歌。
敞開的門外,有個小孩路過,朝裡面撇了一眼,問:「這個哥哥一個人吃這麼大的蛋糕哎!太幸福了!」
身邊的父母眼神只有她,眉眼彎彎,邊走邊晃她的手。
「那爸爸媽媽等會也給你買一個,我們回家吃蛋糕。」
聲音隔著生日歌,一點一點傳進沈淮耳朵里,他側頭望著門外。
原來,蛋糕不止生日可以吃。
他看的怔神,以至於服務員朝他遞過來生日蛋糕,都沒有發覺。
幾個服務員相互對視,默默的將蛋糕放到桌上,然後撤了出去。
門被關上,只剩下他一個人。
蛋糕很精緻,是個四五層的城堡,上面的燭火還在滋滋冒著火光。
喧鬧後的寂靜,貫徹著一種冷氣,比冬日的天氣還要冷上幾分。
包廂里的電視屏幕還停留在生日快樂的字母上,他換成了平常看了會被罵的動畫片,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瞳孔里清晰地倒映著動畫片裡的內容,卻沒有半分情緒。
不知何時,外面下起傾盤大雨,風也越來越大,呼呼刮著玻璃,更顯包廂里的清冷。
蛋糕被切掉一塊小角,放在嘴裡化開,甜意在嘴裡擴散。
門打開,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