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朵朵:就是因為我。
鬱郁:你要非這麼說,倒還有一點確實是因為你。因為你,我一直猶豫要不要退學。我走了,我表姐沒法拿我出氣,肯定會變本加厲為難你。
一直以來,都是龐郁擋在萬朵前面,可現在,龐郁撐不住了。
萬朵現在也不知道怎麼辦,不知道該不該勸龐郁繼續堅持。堅持下去,忍受一年的羞辱,拿到一張在龐郁看來一無用處的文憑。
難道真的要支持她退學嗎?
總覺得不妥,又說不清哪裡不妥。
可不讓她退學,又覺得自己自私。
好像無論怎麼選擇,都是一件殘忍且不公平的事。
鬱郁:可如果我退學了,你怎麼辦?【大哭】
看見那個大哭的表情,萬朵眼眶發酸,也要跟那個小人一樣哭出來了。
接著屏幕一黑,手機徹底沒電。她盯著暗下去的屏幕,一動不動。
「怎麼了?」旁邊程寅的聲音再起,「出什麼事了?」
萬朵回神,這才發現他一直看著她,在等她回答,等了很久。
萬朵調整了下情緒,輕咳了一聲後,才說:「龐郁,就是我舍友,她想退學。」
「為什麼?」
「她表姐,也是我們系的樊老師,總欺負她。」
程寅回憶了下,「上次看到的那個女老師?」
萬朵點頭。
程寅:「如果她表姐故意針對她,退學也沒用,躲不開。」
一語驚醒夢中人。
萬朵終於找到不妥的原因,可……找到了又能怎樣?連龐郁爸媽都解決不了的事,她能怎麼辦?
有一瞬間,萬朵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程寅。
她的鬱悶、她的委屈、她的不知所措。
可他和她,不在同一個世界。
就像現在,他示意她稍等,又開始接聽電話。她聽見他只稱呼了一聲「爺爺」之後,就一言不發,直到掛斷前,只說了一句「我自己的事情會自己看著辦」。
車廂里極其安靜,只有風聲從窗外掠過。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看向萬朵,似乎想繼續剛剛的話題,手裡的電話卻再次響起。
他接起,講的全是英文。他這麼忙,會願意花時間管一個學生的麻煩事嗎?
萬朵小心拉高身上的西裝,轉頭看窗外。
到學校的時候,已經將近七點。司機問了萬朵,往離宿舍最近的南門開去。
南門是生活區,一路過去全是飯店超市。車子繞過街角,路過一排推著車售賣的小商小販,最終停在南門前一條窄小的巷子裡。
自行車和電動車依次從左邊經過,怕開門撞到人,程寅讓萬朵從右邊下。
程寅就坐在右側,他率先下車,然後單手撐住車門,等萬朵。
推開車門的剎那,空氣里的飯香飄來。正是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候,街角的叫賣聲、飯店後廚的鍋鏟聲,離老遠就能聽見。
萬朵下了車,才看出這是一輛加長版的黑色轎車,氣勢洶洶停在魚龍混雜的街邊。
她算著媽媽的飛機此刻剛好升空,下車後下意識去找。
天色將暝,西山外橙色與湛藍混成一副油畫。
程寅站在她後方身側,也跟她一起望向天空,收回視線時,看見漫天煙霞下女孩兒白皙的臉,和通紅的眼。
萬朵回過頭,道謝。
程寅淡淡一笑,依然撐住車門,沒說話,也沒上車。
似乎看出來,她有話要說。
的確有事。
想請他吃飯,猶豫了一路。
原本是想感謝,謝他為自己、為媽媽做的一切。現在又多了一件——想求他幫忙。
以前,她求爸媽、求同學、求殷贇,都靠撒嬌賣萌,或者零食投餵。從沒鄭重地求人幫忙過,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只知道如果現在不說,可能就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也想過去找殷贇,可現在殷贇人在國外,兜那麼一個大圈子,萬一龐郁撐不住明天就退學了,她真的會後悔一輩子。
不管怎樣,都要試試。
萬朵打定主意,正要張嘴,身後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誒,程總,真的是您啊?」
萬朵回頭,竟然是他們戲曲學院院長,一個只在入學儀式上見過的人。
盧院長年過五十,頭髮斑白,但步履矯健,幾步走了過來。
程寅將車門關上,朝盧院長伸出手:「盧院長,又見面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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