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鐸也細細將奏摺瀏覽過一遍,習慣性地提起硃筆,在奏章上圈點批註。
筆墨殆盡後,他又抬頭去找硯台,非常趁手,硯台被人推到了伸手可達的位置。
秦鐸也伸手輕輕在硯台中點上朱墨,忽然耳邊聽見一聲輕笑。
秦鐸也的動作定住:「……」
十二年來的習慣,可怕如斯。
他一拿起公務,便會全神貫注專心於此,便也就忘了外界環境和他如今的身份。
「批起奏摺來,愛卿倒是比朕更像皇帝。」
秦玄枵輕笑,伸手勾起秦鐸也垂在臉側的一縷髮絲,在手中把玩。
語氣聽起來,倒是沒在怪罪。
秦鐸也微微側眸,見對方面色如常,於是他放任了秦玄枵動手動腳的行為,提筆將手中這本奏摺剩下的部分圈點完畢。
他將批好的奏摺放在一旁,身子前傾,又一次伸手,再取了本奏摺來,餘光瞥著秦玄枵的面色。
既然如此,那何不藉此機會,試探秦玄枵的底線在何處。
第28章 心亂
秦玄枵的面色無甚改變,只是用手撐著頭,輕輕摩挲手掌中的髮絲,安靜地望著他的動作。
奏摺到手了。
秦鐸也收回時刻留意的目光,不再看身側的人,也不管他後續情緒是否會變化。
他將注意力放在手中的奏摺上,這本是個請安的奏摺,全是廢話,沒什麼用。
秦鐸也見怪不怪,只是將奏摺扔到了「已閱且無用」的那一堆里,他接連挑出去好幾本這樣的,又拿起一本,見上面寫的是和稅收有關事宜,便留下來,放在桌案上展開,細細來看。
稅收,講求的是一個彼之餘賦而取之。
他只在文晴鶴的記憶中隱約得知,魏荒帝在位時期,全國上下的賦稅亂成一鍋粥,什麼稀奇古怪的稅都能收上一頭。
布稅、易市稅、香稅、甚至徵收農家燒柴產生的煙火稅,理由是煙氣影響到了皇帝的嗅覺......荒謬至極!
莫名其妙增多的稅務,從一年一收,變成了一年兩收,幾乎刮盡百姓家中的最後一粒粟,吸盡最後一滴血。
秦鐸也一想到這,就氣血上涌,他深深皺起眉,為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才看向這本奏摺中的詳細內容。
士農工商,各有各的稅收,秦鐸也逐漸向下看下去,田稅、丁稅、鹽鐵稅......竟正常極了,沒有一絲詭異之處。
他緊縮的眉一點點舒展開,又有一點疑惑,他用筆桿抵在下頜上,這是他思索時慣用的小動作。
秦玄枵在秦鐸也身邊,一動不動,目光卻像是被粘在了他身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