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這麼親她,哪裡是想讓她接著睡的意思?分明是想把她鬧醒。
他的吻扎臉,沈京墨忍著癢意把他推開,一邊問他誰要來,一邊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大人是打算蓄鬚了?」
陳君遷一愣,抬手摸摸自己的下巴:「有胡茬?」
沈京墨點點頭:「扎人呢。」
他又用力蹭了蹭,才勉強察覺到一點刺痛。
大越男人愛蓄鬚,有些人二三十歲就開始留,每日抹油疏通,當成寶貝似的精心打理的不在少數,像孟滄、翁逢春就都有蓄鬚。
可他欣賞不來下巴上多出長長一撮毛,以往也幾乎不長鬍子,再加上平日里粗糙慣了,雖然近來開始抹面脂注意保養臉皮,但還是沒注意到下巴上冒出了星星點點的胡茬。
他又蹭了蹭手背,確實有些扎人:「我去找我爹要油膏和刮刀,今兒就給它刮掉。」
沈京墨很滿意他的回應,她也不喜歡鬍子拉碴的男人,他若是要蓄鬚,那就別想再親她了。
但她面上並無表露,只問他等下誰要來。
陳君遷卻神神秘秘地看她一眼,故意賣關子:「來了你就知道了。」
沈京墨這下沒睡意了,起身梳洗。
剛用過早飯,院門就被人扣響了。
陳川柏跑去開門,陳大跟在他後面,陳君遷也放下手裡的米糕走了出去。
這麼大陣仗,沈京墨對來者的身份更加好奇,也放下碗筷走到屋門口去往外一瞧——
來的人她還真認識,是謝玉娘和她爹。
父女倆推著輛小車,車上放著一口巨大無比、幾乎能放得下一整個人的大鍋,鍋里還有一個扁扁的四方小包。
進了院,謝玉娘把小包取出來挎在身上,謝老爹和陳家父子三人一人抬一處,合力把大鍋抬了下來,架在不知何時布置好的柴火堆上。
做完這些,幾個男人就往後院走。
謝玉娘見沈京墨一臉困惑,上來和她打招呼:「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沈京墨不懂:「看什麼呀?」
謝玉娘晃了晃腰間的小包:「殺豬呀!」
話音剛落,後院便傳來一聲悽厲的豬叫,且一聲比一聲悽慘,聽得沈京墨直發毛。
「丫頭!來幫忙!」
謝老爹高喊一聲,謝玉娘只好撇下沈京墨,快步跑去了後院。
這下前院裡就只剩下沈京墨一個人了,她聽著豬的慘叫聲,實在於心不忍,可又禁不住好奇,猶豫了半天,悄悄跑到了後院的小門外,將門打開一條縫往裡瞧。
後院裡,一頭豬正瘋了似的滿院亂跑,擋在它前面的它低頭就撞,把立在院牆下曬藥用的草蓆都撞散了架,乾草撒了一地都是。
幾個人四面包抄,可那豬卻意外地靈活,陳川柏好不容易抓住了豬尾巴,卻被瘋跑的豬往前帶了一個大跟頭。
兵荒馬亂之中,那頭豬瞧見了打開一條縫隙的小門,立馬撒開蹄子向著沈京墨衝來。
沈京墨嚇了一跳,猛地一把將門摔上。
「嘭」的一聲,門板險些被撞碎。
門後傳來豬哀怨的哼唧,但已經不像先前那般激烈。
沈京墨在門邊躲了一會兒,見動靜消停了,才敢打開門往裡看。
剛才那頭豬鼻子頭被撞破,整頭豬已經沒了氣力掙扎,被幾人合力按在地上,四腳朝天,謝老爹拿來繩子,把它的前腳後蹄分別綁在一起,用杆子一挑,放到一塊台子上。
台子是個平坦的案板,下面放著一個大盆。
謝老爹常年走南闖北耍大刀,頗有一把子力氣,一隻手按住躁動的豬頭,另一隻手朝謝玉娘伸去。
謝玉娘將小包取下來展開,裡面是大小不一的刀子,有些是用來剔骨的,有些是用來放血的,有些則是用來割肉的,總之用途不一,裝備齊全。
她把一把尖刀放到謝老爹掌心,謝老爹手在豬脖子底下一划,一股鮮血噴涌而出,流進案板底下的大盆子裡。那豬痛苦地掙扎兩下,就漸漸不再動了。
趁著給豬放血的空當,陳君遷走到沈京墨身邊來,誇她聰明,要不是她引豬撞門,剛剛還真不好抓那豬。
沈京墨哪裡有想那些,她只是站在門口,同情地看了案板上的豬一眼。
倒不是她同情心泛濫,豬肉她也愛吃得緊,只是剛剛聽過豬死前的慘叫聲,心裡著實有些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