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麼名字。」他麻木地按照規定詢問著,在名冊上翻開新的一頁,提筆欲寫。
被五花大綁的男人不答,反向前走了幾步,直走到他的長桌前,微微抬起頭來。
昏暗的燭光照亮了他的臉,他看著桌後那人發間的銀絲,低聲道:
「前永寧縣令,陳君遷。」
桌後那人的手猛地一抖,墨汁甩濺出去,染髒了半頁紙。
半晌,他緩緩抬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陳君遷的臉,顫聲問他:「陳大人?你怎會……」
「我是來找你的,唐大人。」
……
三天前。
是夜,燧州城的官府內歌舞昇平,觥籌交錯,宴飲正酣。
主位上坐著的並非燧州的官員,而是一個身著常服,紅光滿面的中年人。
席上有人捧起酒杯,敬中年人道:「宋大人遠道而來,舟車勞頓,可一定要在燧州多歇息幾日!」
宋大人舉杯笑道:「公務在身,不能耽擱。聽說貴府已經徵招了一萬兵馬,宋某代慧王殿下敬諸位一杯。」
眾人皆舉酒。
下首處的一位衛府都尉卻是不解,低聲詢問身邊同袍:「不是要我們為朝廷剿滅南方的叛軍嗎?怎麼還有慧王殿下的事?」
屋中有舞姬助興,自然有樂師伴奏,這都尉不得不抬高了聲音,卻不想說到最後一句時,剛好一曲終了,屋中陷入了片刻寂靜,他的問話被在場所有人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幾位高官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狠狠瞪了都尉一眼,示意他閉嘴,旋即轉頭賠笑著:「宋大人……」
宋大人的臉色也不好看,但卻很快恢復了原先的神色,微笑著對眾人道:「慧王殿下的母妃來自燧州,慧王殿下對燧州感情極深,對燧州的諸位及衛府將士更是信任有加!如今中原大亂,熹王謀權篡位,其餘親王亦志在皇位,唯有慧王殿下心繫天下百姓,這才讓宋某前來,剿滅作亂一方的叛軍,還南方百姓安寧。」
眾高官連連點頭:「慧王殿下愛民如子,臣等感佩不已!」
宋大人頓了頓,話鋒一轉:「只不過天底下不止南方深受亂軍所苦,就算今日剿滅了這一支,明日保不齊還有另一支。唯有皇位定了,上京定了,天下各處才會定。諸位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是是是!宋大人說的是!您放心,我們燧州衛府願為慧王殿下效犬馬之勞!」
燧州城外的官驛中,五名驛卒關著門,坐在屋裡打盹。
角落裡的窗紙忽得被捅破一個小洞,一支蘆葦杆探進來,青煙徐徐飄了滿屋,五個驛卒腦袋一沉,睡死了過去。
一個窈窕纖影溜進馬廄,在四匹官馬周圍呆了片刻,平日機警的官馬蹭了蹭她的肩,一匹接著一匹,跟在她身後走出了驛站。
來到燧州城下不遠處的一座土丘後,沈京墨將四匹官馬交給陳君遷,隨即又掏出一枚蜜蠟封裹的圓球放到他手中。
陳君遷穿著一身貴重的錦衣,衣服下面襯了軟甲,說是上京來的使者竟也有幾分可信度。
沈京墨將他的衣裳整理妥帖,想要再叮囑他些什麼,可張了張嘴,又覺得已經說過很多遍了。
最後她只不放心地對他說:「千萬小心。」
陳君遷朝她笑了一笑,認真點點頭,翻身上馬。
他身後,謝遇歡、和尚、洪山也穿卓不凡,與他一併上了馬,氣定神閒地往燧州城門策馬而去。
小丘背後,沈京墨秀眉緊鎖,盯著陳君遷的背影,掌心滿都是汗。
李滿和孟盈盈都在她身後,和她一樣皺著眉頭。
李滿:「蜜蠟聖旨和虎符不會被看出破綻吧?」
孟盈盈:「當然不會!蜜蠟是沈姐姐親手做的,虎符我見過,圖樣也是沈姐姐親手畫的,只要他們流雲寨那個鬼手張沒做錯,就不會被人發現!」
和尚他們進出燧州的憑文,都是一個叫鬼手張的手藝人偽造的,這麼些年從未出過差錯,用和尚的話說,給鬼手張一張圖紙,他能把整個大越捏出來。
但是憑文畢竟和虎符不同。
孟盈盈說完,自己也沒了信心,怯怯看向沈京墨:「不會被發現的,對吧沈姐姐?」
可惜這個問題沈京墨無法回答。
他們四人身上的衣裳是她用各種料子拼拼湊湊趕出來的,夜裡瞧不清楚,勉強能騙騙人。
她小時候見過宮裡來人找她父親,交給了他一份蜜蠟包裹的密旨,捏開後的蠟殼她拿去玩過,大概知道是如何製成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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