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何處?」
管家猶豫片刻,抬手指了一個方向——
北邊。
管家說完便回府了。
江府大門緩緩合上,沈京墨在門前的陰影里站了許久,直到雙腿凍得快要麻木,才木訥地一步步走下石階。
謝遇歡在外也是被通緝的反賊,就算換了個身份,臉也是畫在告示上的,離開金陵、離開江府的庇護,豈不是自尋死路?
他為何要去北邊?
和他一起去的,是陳君遷麼?
他們還會回來麼?
沈京墨站在漫天的大雪中,失神地想了很久——她該怎麼辦?留在金陵等,還是往北去?
可她連該去北方何處都不知道。
沈京墨想再回去問問江府的人,可她剛抬眼看向門口的門仆,那兩人卻都低下了頭去不與她對視。
沈京墨便明白了,她不該再去自討沒趣。
「叮鈴鈴」的馬車鈴聲響起,沈京墨慌忙後退著讓開路去。
背後屋檐上的雪掉了下來,正落在她後頸,冰得她打了個寒顫。
她仰起臉來看了看並不暖和的太陽,許久,轉身離開了江府。
看見沈京墨走了,兩個門仆才敢抬起頭來,湊到一塊去交頭接耳。
「你也是,幹嘛要接她的話?挨管家罵了吧?」
「我哪知道她要找的真是沈公子啊?她要是早把那木頭疙瘩拿出來,我就直接說沒有了。」
「長點記性吧!管家剛又說了一遍,沈公子在咱府上的事絕對保密,不可能有人知道。而且他倆最近要忙起來了,誰也不許去打擾。別說沈公子,要是再有人來找少家主,也得說不在。」
「哎呀記得了記得了!」
第146章
終章
打完了
大慶三年秋,信陽城外,兩個遠行路過的男人遠遠看見一個茶水棚子。
其中一人正走得口乾舌燥,便拉上另一人朝那棚子走去。
這種茶水棚子十分常見,大多設在人來人往的城外,路過之人若是累了渴了,花上一文錢便能買碗茶水喝。
只是他們兩人囊中羞澀,另一人便扯了扯同伴的衣袖:「往前再走走,找條河取些水得了,這茶水要錢。」
他那同伴卻抓住他的手臂繼續朝棚子走,笑道:「這兒的老闆娘不一樣,不要錢。」
「不要錢?那她圖啥?」
「這個老闆娘是個妙人兒,愛聽外面的事兒,只要你能給她講講別處正在發生的新鮮事,她就白送你一碗熱水。」
熱水得拿柴燒,老闆娘這樣做也得搭進去不少錢呢。
說著,兩人就走到了茶棚下,找了張空桌坐了下來。
老闆娘正在給別桌的客人添水,這桌的男人趁機又給同伴講:「這老闆娘五官特別漂亮,就是右臉上有一大片胎記,從眼連到下巴,挺嚇人的,待會兒別多看,省得晚上睡不著覺。」
「少來,胎記能有多嚇人?」
同伴不信,轉頭朝老闆娘看去。老闆娘剛好給別桌添好了水,拎著壺向他們這桌走來。同伴一瞧,頓時轉回了頭,露出一副「見鬼了」的表情——
老闆娘的左半張臉的確漂亮,可右半張臉上的胎記卻極其可怖,如同一片紅黑色的粗糙樹皮一般乾癟皺巴,與左邊白淨的膚色一對比就更嚇人了。
兩個人擠眉弄眼,無聲感嘆,要是沒有這片胎記,這老闆娘該有多好看,但轉念一想,興許就是這片胎記導致老闆娘嫁不出去,才不得不拋頭露面經營茶棚養活自己,也才便宜了他們,能得一碗不要錢的熱水喝。
「二位喝茶,還是白水?」老闆娘來到桌邊,邊擦桌邊熱情地問。
「白水就成,拿消息換。」
「好。」老闆娘給兩人各倒了一碗水,笑眯眯地看向答話那人。
那人清了清嗓子,朝對面的同伴挑了挑眉,講起自己從別處聽到的事——
新帝在位三年,上京和旁邊的冀州、豫州治理得還算看得過去,但再遠些的地方就不一樣了,義軍四起,天天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