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意擋住了另一道望向這裡的目光。
宋見風收回視線的時候,冷不丁地想,他是被對方用眼神警告了麼?
嘖,真是年輕人。
年少氣盛,卻視力不佳。
防他幹什麼,他又不是那個會搶走蘭又嘉的人。
他這樣想著,一股盛夏的燥意從心底翻湧上來,本能地伸手去翻口袋的時候,卻什麼也沒摸到。
而那股燥意在胸口愈演愈烈,喧囂不休。
空氣里正瀰漫著淡淡的煙味,他索性循著這抹氣味找過去。
這個點會在附近抽菸的,只能是劇組的人。
他很快找到了那條只有月色隱約的昏暗小巷,伸手在牆上叩了叩,朝獨自佇立在巷子角落裡的人道:「我忘帶煙了,哥們,借一根?」
那人聞聲回過頭,看清他的臉之後,似乎覺得有些好笑。
「這次是真沒帶?」
響起的是一道頗為熟悉的女聲。
宋見風愣了愣,定神望去:「……梅導?」
片刻後,這條巷子的盡頭多出了一道頎長的身影。
男人借過煙和打火機,低頭給自己點了煙,橘紅火舌在濃黑的夜裡跳動搖曳,映亮那雙恣情浮蕩的桃花眼:「不是去打電話麼,怎麼躲在這裡抽菸?」
「打完了,心煩,只能抽根煙緩緩。」
梅戎青難得耐心地回答完,反問道:「你又是怎麼回事?我走之前還看到你抱著相機在搗鼓。」
宋見風抄她答案:「心煩,最近沒拍出什麼滿意的照片,就算是收的友情價,也有點心虛。」
梅戎青驀地看他一眼,笑了一聲:「你還挺有職業素養。」
男人就也笑了。
灰白的煙氣飄散在夜空里,一時間沒人說話。
只有苦澀的味道無聲瀰漫。
橘色光斑快要燒到指間的時候,梅戎青忽然問:「你最近怎麼不常拍蘭又嘉了?」
宋見風答得很快:「可能是因為終於意識到你說得對,我現在也覺得不能老盯著一個人拍,該雨露均沾,多發現發現其他人的美。」
他一副混不吝的模樣,又將本該正經的問答消解成了輕飄飄的玩笑。
卻聽到梅戎青依舊認真的語氣:「但仍然沒人能蓋過他的光彩,他這幾天格外讓人移不開目光,別人愈發黯然失色了,是不是?」
男人因此沉默下來。
好一會兒,他才輕輕頷首,笑道:「是啊。」
他否認不了這個事實。
陷入熱戀的蘭又嘉有種驚人的美,宛如盛放到極致的月下曇花。
可他卻一點也不想捕捉這些美麗至極的鏡頭。
多奇怪。
話題已經帶到了蘭又嘉,他索性順勢問起之前埋在心頭的困惑:「你不攔著他跟人談戀愛?」
梅戎青彈了彈菸灰,費解道:「為什麼要攔著?」
結果宋見風看上去比她還費解:「那你上次怎麼勸我少去招他,要止步于欣賞?」
「……」梅戎青定定地看著他,語氣莫名,「原來你聽到了啊,我以為你又當耳旁風了。」
「梅導的話,我哪裡敢當耳旁風。」
宋見風笑了起來,話音一本正經,聽不出是在開玩笑,還是出自真心。
「所以,你有沒有勸那個年輕人別去招蘭又嘉?」
「沒有。」梅戎青答得乾脆,「我跟他又不熟。」
這個答案是宋見風沒能料到的。
他若有所思地問:「是因為跟我熟,才會那樣勸我?」
說話間,男人面上那份怔忡不解,轉瞬褪去,化作了玩世不恭的輕笑。
「那我可真有點受寵若驚了。」
他調侃道:「我們的交情應該主要還是來自於二十五年前百日宴上那一抱吧,青姐?」
那是梅戎青很熟悉的一種稱呼。
與暌違已久的一種性情。
於是神色恍然的女人坦誠道:「不是跟你熟,是因為你挺像我一個朋友的。」
「嗯?長得像?」
「不,是有時候給人的感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