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吧,我特意找來的一段記憶,很有趣,你會想知道的。」古玉的聲音再次出現,卻帶著笑意。
話音落下後四周安靜,甚至可以稱作死寂,美輪美奐的宮殿裡淡色的紗簾珠玉一層一層,蘇禾慢慢往外走,忽然聽到了一道聲音。
「如今封滁已位列儲君,再不拉攏過來待他日後野心增長了,便再難掌控。」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冷冽中帶著威儀,還有一絲嬌艷的慵懶。
長燈煌煌,面前障目的紗簾後隱約可見一道韻致曼妙的身影,他伸手拂開了這最後一層綃紗,便將眼前的一切看清。
寶珠生光,雕花鏤空的華麗貴妃榻上半躺著一個美人,眉眼艷麗卻不過分妖媚,身上的華服隨意的旖旎在地上。
長榻幾步外站著一個一身如雪的人,烏髮白衣自有風采,雪一樣微涼,瓊花一樣秀美,有些格格不入但又不顯突兀。
那是自己,一百年前的自己。
蘇禾想起了些許記憶,他知道這裡是魔宮,是王后的璇璣宮,而長榻的女子正是魔君櫟圭的王后蘄粟。
就是那一瞬間,蘇禾抬起頭,發現自己站在了長榻下方,抬眼就看進了王妃的眼裡,他說:「儲君不成氣候,不足為患。」
「我倒認為若是為敵他遲早是個禍患。他日日與你在一起,不過想來鑒天宮內怕也拘不了他多久了,現在正是好拿捏的時候,你該好好把握機會趁機引導他才是,以免他心裡一直堅定於魔君。」
百年前魔界表面平靜無波,但其實魔宮內大勢兩分,魔君、王后各占一邊,也各有勢力,兩人與其說是夫妻倒不如說是對手、政敵更合適,一切的表面的平靜下其實是暗箭互引,步步緊逼互不退讓。
所以在立儲君不久之後,王后一直想將人拉攏過來,而靠的,就是占星師這個埋在魔君身邊的暗棋。
「現在還不是時候,魔君經常召見他,太著急了恐怕會被看出來了。」
見他三番兩次推脫,蘄粟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蘇禾面前:「我不信你沒有辦法。」
她一邊說著,一邊照常去看面前的人,在目光下移的時候尾音猛然一收,視線驀然凝在蘇禾的脖子側方,眼神深深淬著寒意。
蘄粟面色一變,但那就是瞬間的事情,很快就恢復如常了,她甚至依舊在笑,又向前了半步靠過去,幾乎是貼著他身上的,姿態親昵而曖/昧。
蘇禾甚至聞到了她身上帶著的香氣,慢慢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距離,她便繼續往前,她進,他便退,像是一個沒有終止的循環,但最後他還是退無可退,被逼到了門邊。
這次無聲的較量,王后贏在了形勢,蘇禾終於沒有再動,被她抵在了門邊。
從後面遠遠看去,宮殿華宇略顯冰涼無息,鏤空雕花的沉木門上透入外面的陽光,陰影交錯著菱花格,將兩人重疊的身影拉長,而蘄粟的華服垂下,猶如一幀靜止的古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