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禾離開了院子,關好了籬笆——這個也是封滁自己親手織的。
蘇禾的身影很快隱入層層疊疊的林木里,不需要多久,那間茅草屋就已經被遮擋不見。
這樣一個尋常的早上,封滁不知道他一個人離開,並且一去不返。
回首隱約可見一縷炊煙裊裊升起,還未入青天就已經消散。
不知道他走了之後封滁一個人會如何過,當他做好今天的早飯推開房間不見人,他不會覺得有什麼,會帶著笑意等著他很快回去,但是日日月月過去都等不到。
他會一個人守著那一座茅屋多久,茅屋破了怎麼辦?他或許會修補好,因為那是他們的家。
他還有無窮無盡的壽命,也有無窮無盡的孤獨。
對不起,但是必須該走了。
蘇禾離開了,再也沒有回去。
第125章 書中自有顏如玉
打馬京華長安道,錦衣公子搖扇笑,燈籠微搖。
樓里青衣的聲音遠遠傳開,咿咿呀呀的別有韻味,引得水邊橋上的行人駐足細聽,而後同左右道:「今日又是蘇老闆登台了,難得難得。」
天音樓內華服衣冠的賓客滿座,所有人都凝神瞧著二樓的高台上身段高挑柔美的青衣伶人。
今日那青衣唱一出《後/庭牡丹》,扮相是一位華裳美婦,珠圓玉潤的嗓音細細長長几度輾轉,深情繾綣,拖著纏綿哀怨的調子,好像一下子就探到了人心底去。
台山人的任何一個輕微的眼神都在勾扯著人的心神,輕輕一垂眸,那眉眼中罥著的薄愁像是怎麼也化不開一樣,憑空讓人生出一股子想要憐惜的心思。
珠釵寶冠琳琅發間,淡青色的戲服上勾勒著精細素雅的暗紋,一抬手,蘭花指微微一捻,指尖仿佛要生出一朵淡粉色的桃花似的,待那水袖飛起,蓮步微移,唯有「顧盼生姿」可言。
戲台對面的雅座里的人不由看入了神,連半個身子都探過了欄杆都不自知,只一雙眼睛盯著台上窈窕之人,一臉神往之色。
「侯爺,下面不少人看著呢。」
直到有人隱晦的提醒,宜平侯這才掩飾尷尬似的咳嗽幾聲,若無其事的坐正,捋著自己的鬍子,眼睛卻沒有移開戲台,說:「去,把老爺我之前準備好的東西送過去。」
下人領命下去,那邊戲台上的人也正好唱完一場要離開,轉身就看到了那個捧著一盒圓潤珍珠的下人。
不過他沒有多停留,好像那些東西在他看來也不過就如泥如土一樣隨意,即便是他什麼也沒有說,但一個簡單的眼神就足以看出他的高傲。
他轉身走了,一盒子珍珠被樓里的侍從接下了,並且答應一定會送過去。
即便是身份高貴如宜平侯,也並不覺得自己受了輕視,他反而稀罕極了對方身上的那股子清傲冷淡的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