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鳶微微頷首應下,心中已是厭煩至極。媒婆上門至今,何余升一次都沒來過家裡。何余升來見她或是不見,全部都出自何甘平的授意,這時候邀請她去家中吃飯,倒像是自己做了令他滿意的事,所以才能得到的獎勵。
葉鳶甚至有些反胃,就當是小狗聽了口令,還要賞點小狗心愛的肉骨頭。上門吃一頓晚膳這種事,我好稀罕嗎?
何甘平瞧著葉鳶如他所料的那般應允,便滿意地點點頭,揮一揮手,「有金,去把她帶走,我們回府。」
江小蓮臉色蒼白地腿一軟跪在了地上。一切都結束了。她清清楚楚地明白,今日若是無法申冤,日後便再沒了機會。她祈求地看著葉鳶的後背,即使知道局勢已定,仍忍不住在心中留有一線希望。
可葉鳶一直背對著她,連看到她目光中的祈求的機會都沒有。
江小蓮絕望地俯身,頭埋在地上,似乎在等待命運的審判。所有人都看著李有金走近,李有金這次倒是不急了,慢慢悠悠地從葉鳶面前走過,嘴上發出一聲清晰可見的「嗤」音,小人得志的樣子讓術七恨不得上前錘爆他的頭。
「走吧,」李有金伸手就要去拽江小蓮的手臂,嘴上拿出油膩膩的腔調,把江小蓮的名字用戲謔的方式一字一字地吐出,「江小蓮姑娘。」
「慢著。」葉鳶沉默了幾秒後動了。
李有金不耐煩地看過來,而何甘平面色不變,卻也有些不贊同地看著葉鳶,仍是好脾氣地問:「怎麼了小葉?還有什麼事嗎?」
葉鳶直視著何甘平的雙眼,「您不能帶走她。無論她是什麼人,她敲了鳴冤鼓,就是有冤情要訴說。」
「可是我聽說,」何甘平大拇指輕輕摩挲著食指上的玉扳指,「這女人只敲擊了一下。」
「三聲鳴冤鼓為準,可她敲了一下便被您的人攔下了。我負責京城的治安,想必也有義務保證,鳴冤鼓前的敲鼓人,能夠完整地敲完鼓吧。」葉鳶回答得不卑不亢。
江小蓮狼狽地趴在地上,仰頭瞧著葉鳶筆直如松的背,眼神里逐漸有了些光亮。
「小葉。」何甘平嘆了口氣,用那種小孩子怎麼這樣不懂事的語氣,「你今日是一定要攔著我把她帶走是嗎?」
葉鳶頓了頓,終究是什麼都沒說,只是人仍是一動不動地擋在江小蓮身前。
何甘平嘴角抽動了一下,話語裡透漏著某種危險:「葉鳶你這是什麼意思?」
「職責所在,抱歉。」葉鳶輕描淡寫道。
「呵。」何甘平似乎是許多年都沒有被這般忤逆過,怒極反笑,「那我堂堂一品丞相,想帶個自家下人回去管教,阻止這種事這也是你職責所在嗎?」
葉鳶沉默了。一品丞相想帶人走,她這個從三品將軍確實無權管。
即使那姑娘敲了鳴冤鼓,可是若是她真的是丞相府簽了賣身契的家僕,一品丞相壓在頭頂,葉鳶想要救下她仍是不可能。
可江小蓮明明不是啊!
「我不是你們家的下人!」江小蓮絕望地嘶喊。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那又怎麼樣呢?在場最有權有勢的人認了她是家僕,難道有人能拿出什麼證據來證明她不是嗎?
「看看,」何甘平眯眼笑著,「這丫頭有了你撐腰,都敢扯出這種謊話了。」江小蓮絕望地抽泣著,何甘平擺擺手:「有金。」
李有金會意,這次也不再猶豫,直接上手將江小蓮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