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來,她陪著小姐長大,自詡對她的了解至少有七八分。但現在她總想不透她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前些天小姐還大著膽子帶她去銀樓打首飾,看得出絕對是有心要為自己的將來做足打算。怎麼今天提起最重要的及笄禮,她態度卻如此消極?
那日還破天荒地問如果不嫁人會怎樣。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難道真如她直覺所感,與那條蛇有關?
芙雁站在後頭,抱著花瓶不住地擦。想要說好多話勸她,又無從開口。
怎麼說起呀!
水盆里暫置著的幾枝新剪來的木芙蓉。粉白色的花苞沁著冷津津的淡香。
方別霜抬頭看外面,外面幾棵樹一半禿一半凋零。
十多年前,這些樹還不足一人環抱,樹冠才到屋檐。
她靠椅懶坐,覷了眼鏡子裡滿面苦惱的姑娘。當初細如豆芽的小女孩兒個子已可稱高挑。
時間是過得很快的。
她們已同在這座冷僻的小院子住了十多年。互相從不懷疑會陪彼此到生命永久。
因為一個小姐和一個貼身丫鬟的命運總是顯而易見,難有意外的。
在家是小姐和丫鬟,進入另一個家,就會成為夫人和婆子,直到最後。
方別霜撫弄著手裡銀絲般順澤的白髮,問芙雁:「你覺不覺得,我們這一生,好像都被人釘死了。」
芙雁先為她的主動開口驚了一驚,很快又對她的話感到莫名:「怎麼這麼說呀。我們不一直在努力爭取過得更好嗎?」
方別霜搖一搖頭:「其實嫁給誰沒有區別。為人女,然後為人妻、為人母。總難『為人』而已。」
芙雁擱下花瓶,往她身邊的小凳探身坐下:「原來,小姐一直在想這些?小姐啊,你是極聰明的人,連我都明白若把世事看得太透便不能存世的道理,你如何糾結這個?你說沒有區別,那嫁公子和嫁小廝能一樣嗎?嫁到姚家和嫁到蘇家能一樣嗎?」
「在沒有辦法,又得活下去的時候,人得裝糊塗。我知道的。但如果,有辦法呢。」少女看著她,聲音越來越輕,眼睛裡的光卻愈發凝聚,「如果有行止自由,做什麼都可以的能力,還要再去為人妻,為人母嗎?」
芙雁預感不妙,表情僵硬:「你有?」
「不要和她說了,她不會理解你。」
肩上一涼,少年長指覆來,方別霜側去餘光。
銜燭手掌撐臉,拖著聲:「她以為你被我弄得中了邪。她總想背著你丟掉我。」=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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