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開始擅長的無差別掃射。
李斯予配合的點點頭,埋頭對著手裡的烤魚大啃收尾。
天色在暗沉與幽微的明之間來回過度,一輪圓月高懸天空,薄薄的鋒利的邊緣,顯示出冰冷的質感。
李斯予去那伙兒唱唱跳跳的人那借了些木柴,在岸邊點亮篝火。
按理說不該擔心一條魚在水裡,哪怕他水下定位系統紊亂,應該也不至於有太大的危險。像某種奶牛配色的鯨,天敵只有人類,人魚只要一直待在水裡,就不會有太明顯的危險。
然而潮水一波一波湧來,刷洗著岸邊,規律無情的聲音令他無端煩躁。
天色越來越亮,月亮也逐漸變薄,他在岸邊坐了一晚上。
「阿嚏——」李斯予打了個噴嚏,剛剛他在朦朧中睡著了,夢到人魚在家裡摔了手機,於是又驚醒。冷風吹得他頭悶悶地痛。
李斯予站起來,無言得看向大海。李穆清昨晚回去睡覺前,溫柔地說著不像人類能說出的話:「很少人第一段戀愛就成功的啦,人家萬一沒把你當回事你也要堅強啊。」
李斯予背對著李穆清,面對大海,不服氣地乾瞪眼。他心裡覺的人魚還是喜歡他的,喜歡他帶給他的陸地旅遊體驗。
再等等也行。
李斯予這樣想著,低頭看到腳邊潮濕的礁石上,被浪花推來一隻白色塑膠袋。
李斯予低頭撿起來,塑膠袋上映著綠色logo,某種專用消毒袋,李斯予覺得自己以前看見李穆清用過。
這片海域很乾淨,李斯予來這裡後在海邊沒見過一點人造垃圾,這時候飄來一直塑膠袋,顯得非常突兀。
很快,這個消毒袋出現在了李穆清的面前。
李穆清看著這個袋子,神色複雜。
「我跟你一起回去吧,人魚很有可能已經被捉回去了。這是科研局才有的專供消毒袋。」
李斯予看著她難辨的神色,問道:「你是不是不方便回去,你先留在這裡,等我回來接你。」
李穆清清楚兒子在想什麼,揮揮手:「不用,我只是在驚嘆我局員工素質。這種醫用包裝袋為什麼要往水裡扔,船上沒有垃圾桶嗎?」
她斥責的大聲,李斯予倒不是很意外。他還是比較相信生物多樣性的。
李斯予還是覺得母親貿然回去很危險,忍不住問道:「媽,我還是想問。」
李穆清隨手開始收拾日常衣物,背著李斯予,隨口道:「說啊。」
「為什麼人魚一直被保密?一開始我是想,你偷了s…稀有的實驗動物,回去科研局肯定要追責,我當然是會用一切錢和人力撈你,但是,如果科研局真的能光明正大追責你,他們就可以光明正大說出我們捕撈到了一條人魚,人類發現了新物種。而不是這樣關著偷偷研究每個人簽保密協議這麼多年都少有人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確實像你想的那樣,他們本身就因為自己濫用私權不敢公開追責我。這次出海翻船,我懷疑有財權交易介入其中,想私人吞占研究成果。」
李斯予想到周幸那急不可耐的樣子,把來之前遇到的周幸的事情說了下。
李穆清若有所思,很快便想通:「周幸確實是個合適的傀儡,又聰明又笨還短視。」
「你們發現了他的仿生價值嗎?」李斯予覺得,最好是發現人魚是人魚,人是人,完全的天塹,人不要再對他的小魚有非分之想了。然而有非分之想的是他才對,於是他閉上眼睛。
「其實價值很大,他的肢體再生就夠我研究一輩子的。不過,」李穆清攤開手,「我已經放棄了。只有這一條,再這麼折騰下去就搞死了。」
「肢體再生?是說他從魚變成人從人變成魚嗎?」
「是他這個變化過程的一個環節,如果能復刻在人的身上,很可能實現殘肢再生。所以周幸才會一直希望可以用人工試劑實現人魚的可控切換形態。」
李斯予皺起眉頭,非常擔憂地說:「你留在地下室的那兩隻試劑,被人魚用了一支,另一支被周幸拿走了。」
李穆清聽了一點也沒緊張,隨意揮揮手:「那就是水,我可不會亂放東西。」
李斯予更疑惑了:「那小魚怎麼那時候變形了?我去找他的時候,他剛喝了一支試劑,然後睡了一覺就長出腿了。」
李穆清審視地左右盯著李斯予看,看了半天,李斯予問她她卻沒解釋什麼,只是隨便地打發了這個話題。
亂扔東西的周幸下屬,隨時喝著可樂的小個子男人,正拿著化驗單頭疼。
這是大佬的保險箱裡舔包搜到的物資,怎麼可能是普通的含微量礦物質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