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錦繁盯著再也不會開口說話的父親,忽然想起小時候她一直想問他一件事。
她想問他:「您給六皇兄那麼多隻兔子,能不能也分我一隻?」
不過這個問題,她早就有了答案,不需要他再回答了。
喪鐘響起,百官齊哀,禮官誦讀悼詞,宣告著舊主故去,新帝將立。
次日晨曦初照之時,巍峨皇城矗立在淺金日光之下,屋檐殘雪化水折射出璀璨光輝。玄武門前鼓聲響起,金吾衛執旌旗站在宮道兩旁,百官依次從宮門進入含元殿外數百米寬的廣場。
登基大典開始,趙錦繁換上玄衣、纁裳,頭戴十二旒冠冕,在群臣注目下,走上高台。
趙錦繁自高台上向下望去,有片刻失神。
身旁福貴輕咳了幾聲,低聲提醒她回神。
「陛下,您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曾經有那麼多人為了我頭上這頂皇冠爭得你死我活,今日我帶著這頂冠冕,站在這至高無上的位置上,遠處是綿延的山河,腳下是跪拜的群臣,的確是風光無限,可感到更多的是責任與重擔。所以……」
「所以什麼?」
「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盡力做到最好。」趙錦繁朝他笑道。
登基大典進行到中途,含元殿外忽起一陣響動,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殿門前望去。
信王迎著眾人目光,走上高台。
趙錦繁第一次正視這位大名鼎鼎的反臣,看清楚了他的面貌。
那無疑是一張能輕易讓萬千女郎一見鍾情的臉。
哪怕他什麼也沒有,光有那張臉和身材,被丟去花樓里,恐怕也有平日里對眾多信男不屑一顧的花魁娘子,爭著要與他春宵一度。
這人看上去就一副活該桃花纏身
的樣子,不過趙錦繁似乎從未聽過他有類似傳聞。
趙錦繁不免聯想起,信王在之前那個「京城貴女心中最難攻克的高嶺之花」比拼中,榜上無名的理由。
信王到含元殿,當然不是為了來她的登基大典觀禮的。
趙錦繁還沒把龍椅坐熱,信王手下禁軍就將含元殿團團圍堵,整座皇城遍布他的兵馬,底下跪拜的朝臣多數都已歸順於他,他儼然是凌駕於國君之上的存在。
很快他便在趙錦繁眼前,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自立為攝政王。
雖然趙錦繁一早就對今日會發生之事有所預料,內心幾乎毫無波瀾,不過她還是極為敬業地表現出了一個草包在面對突發變故時,該有的恐懼、怯懦和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