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從輕水鎮上回來以後,失去的那三年記憶開始一點一點回到腦海。起先是記起了與荀子微在浮州棄船跳水後的點點滴滴,再接下來又有一些別的片段湧入腦海,大漠黃沙,美酒絲綢,還有關於那夜的事。
趙錦繁記得那夜,她未著寸縷躺在榻上,身上都是未乾的汗水,染得鬢髮微濕,小腹酸酸脹脹的,她摁了摁,里頭的東西溢出來了些,弄髒了被單。
正覺羞赧不適,如意突然來稟,說言懷真有急事求見。她慌裡慌張地起身走到鏡前,發覺頸上和胸口有幾處不堪的紅印。這讓她實在沒法見人,情急之下只好拿著水粉和顏料蓋了蓋,找了件有領子衣裳穿上,出去見言懷真。
她腿軟得不行,留在小腹里邊的東西時溢時不溢的,怕被察覺出什麼,只好小步挪著去了正堂。到了正堂她立刻找了椅子坐下,併攏膝蓋。
言懷真朝她行過一禮,正打算要開口道明來意,抬頭看見她的樣子愣了愣,之後他一直低著頭不敢直視她。
她記得那夜言懷真來的時候,手上拿著一張紙條,看上去像是一封信。他拿著信,同她講了些什麼,好像要查什麼事,但具體要查什麼,她尚記不太清,只記得會面的最後,言懷真說待他有頭緒後,會再來同她細說。
離那晚已經過去三月有餘,也不知言懷真查出什麼頭緒沒有?
趙錦繁嘆了口氣,抬頭見荀子微正在看她。她忽想到了什麼,紅著臉躲開他的視線。
荀子微見她躲他,垂下眼問:「我是不是做了什麼惹你不快的事?」
趙錦繁抿著唇不答,心想可能正相反。
不多時,壽宴之上,來了一位身姿曼妙的琴姬,為定國公奏樂賀壽。輕柔悠揚的琴聲自琴姬纖細十指間傳來,美人奏樂,定國公甚是喜愛,笑逐顏開。
楚昂連瞪了他老爹好幾眼,但他老爹無視了他,繼續欣賞美人。宋夫人見此長長嘆了口氣,無奈搖頭。
台上那位琴姬連連朝定國公拋去媚眼,忽然原本悠揚的琴聲一頓,樂聲陡然由輕柔變得激昂。錚錚錚幾聲琴響,如戰場馬蹄聲起,柔婉小調變成了出陣曲。
這氣勢磅礴的樂聲一出,趙錦繁陡然一愣。
隨著記憶逐漸恢復,她終於清楚了如意那晚聽到的那段氣勢磅礴的琴聲是怎麼回事。
那根本就不是在切磋琴技。而是
……
趙錦繁正想得出神,忽聽台上琴聲斷了。抬頭望去,見楚昂氣沖沖走到台上,指著那奏樂的琴姬怒道:「誰讓你彈這曲子的?滾!」
琴姬委屈不已,淚眼漣漣望向定國公,卻見定國公臉色比楚昂更難看。
馮文瞪了那琴姬一眼,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還不快滾。」
琴姬嚇得跌坐在地,不知所措。
宋夫人瞥了管事一眼,管事立刻待人將那位琴姬「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