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舟啞然,祁淵辰哪是參加祭典,對方這跟上朝有什麼區別。
等祁淵辰坐下時,奏樂聲激變,祭典在這一刻似乎才真正開始。
坐在高台上的男人平靜地俯視高聲吟誦的祭司,他宛如真正的神明,高高在上,萬物都無法再他眼眸中留下痕跡。
周舟看著這樣的祁淵辰感到些許陌生,對方好像一下子變得遙不可及。
他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覺捏緊,心底跟打翻調料瓶似的,五味雜陳。
祭司們吟誦完祭文,高舉著法器恭敬地走向中央,古樸的法器隱隱散發著柔和的光暈,一道纖細的銀線在空中浮現,兩端分別連接著法器和祁淵辰。
周舟眨了眨眼,眼前的異象仍在,不是他眼花。
祁淵辰神色依舊,顯然早就知道有這樣的流程,他坐在高位,睥睨著眾生。
一個不可能的猜測浮現在周舟心頭,祁淵辰難道是……
「邪神也要供奉,我看你們真是昏了頭!」
粗獷的聲音如驚雷落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中年男人直奔高台。
他一腳踢翻香爐,香灰紛紛揚揚灑在祭壇和貢品上,中年男人像是還不解氣,用力踹向香爐,青銅器與地面接觸,響聲震耳發聵。
台下有人驚起,玄清子赫然在列,一向和善的他此刻黑了臉,沉聲道:「還不快下來!」
中年男人嗤笑一聲,輕蔑地望向玄清子,「兩頭倒的牆邊草,哪有你說話的份。」
他手持桃木劍,直指祁淵辰,「非我族類其心可誅,邪神你不配坐在那個位置。」
祁淵辰看著這場鬧劇,神情毫無起伏,比起中年男人,他更在意周舟聽到他的身份是什麼反應。
目光落在周舟身上,對方眼底有擔憂,困惑,但沒有對他的懼怕。
他就知道,不管有沒有失憶,他的人類從不會害怕他。
不過現在還是太早了,按照計劃,這件事該由他親口告訴周舟。
祁淵辰心情心情晴轉多雲,見破壞計劃的人向自己奔來,祁淵辰眼瞳轉動,他分明什麼都沒有做,中年男人卻釘在原地,下一刻對方如破布般倒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圍牆上,濺起一地塵土。
四下落針可聞,玄清子識時務地坐回去,不敢再觸祁淵辰的霉頭。
在場的大多是人精,祭司們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繼續完成祭祀的最後一步。
可中年男人不依不饒,踉踉蹌蹌地爬起來,他看著行事衝動,心底卻十分清明,只有他一個人受傷遠遠不夠,得讓邪神失控局勢他們才能借題發揮。
人界容不下這尊大佛,哪怕身死,他也要除掉這一威脅。
中年男人揮舞劍鋒,旁邊的人看得眼皮子一跳,大步上前阻止中年男人。
兩人爭奪間,劍氣歪斜,飛向高台左側,恰巧是周舟所在的方位。
玄清子當即起身抵擋。
一切發生得太快,周舟只來及轉頭,狂風掠起他的髮絲,銳利的風刃划過臉頰,他感覺面上一涼,抬手撫過,指尖傳來濡濕的感覺,他放下手,看到一片血色。
幾乎是瞬間,在場的人除了周舟全被震飛出去。
高台邊的石柱被震斷,碎石噼里啪啦掉了一地,黑霧席捲全場,死亡的威脅懸在眾人頭頂。
祁淵辰終於有了動作,他站起身,冰冷的目光鎖定中年男人。
「你在找死嗎?」
中年男人面色漲紅,張著嘴說不出一句話來,他漂浮到半空中,雙手掐著脖子,兩腿亂蹬著空氣。
很快,他的臉就變成醬紅色,掙扎的力道也變得無力。
玄清子連忙爬起來想要阻止,祁淵辰再怎麼鬧都無所謂,可唯獨一點,對方絕不可殺人,否則那些人肯定會抓著這件事激化矛盾。
他想開口,卻發現自己的脖子好像被人掐著,根本發不出聲。
其餘人皆是如此,鋪天蓋地的威壓,壓得人抬不起頭。
血腥味蔓延開來,刺激到本就不安分的黑霧,祁淵辰眼底波濤洶湧,醞釀著一場風暴,負面情緒在此刻無限放大。
礙眼,全殺了就清淨了。
四周安靜得詭異,周舟看見鮮血滴落在地上匯聚成血泊,他站起身大步走到台上。
距離拉近,周舟發覺祁淵辰的情況不太對勁,對方似乎又回到昨晚的狀態,與外界隔絕開來。
偏偏在這種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