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這位是誰?好漂亮。」
「季卿啊,席沉衍竟然會邀請他?不是說兩位水火不容?」
「別瞎說,季卿不久前把孔知智揍進醫院,席家、季家、洛家,三家去講好話。」
一道聲音酸溜溜道:「不止哦,還把弟弟推下樓梯,囂張得很,靠著自己的好家世為所欲為。」
青年倒吸一口冷氣,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隨季卿。
起初的驚訝隨著時間的發酵,變成了理所當然。
這麼好看,不殺人放火,終究是能原諒的。
他捂著胸口,迷迷瞪瞪道:「兄弟,我一見鍾情了!」
兄弟斜睨一眼,「煩不煩,一天聽你說三遍。」
他把杯中的酒液一飲而盡,視線去找季卿,而後頓住。
「靠,這次你說得對。」
一見鍾情,二見傾心啊!
視線太有存在感,季卿蹙眉去找,很快被季嚴俞高大的身影擋住。
季嚴俞理了理季卿有些散亂的英倫風馬甲,看向空無一物的領口。
「怎麼不別我給你搭好的流蘇別針。」
季卿側身拉開距離,「麻煩。」
腦子裡極快划過衣帽間一堆飾品,他補充,「舅舅家地方小,你別再給我買這些,放不下,搭配也麻煩。」
季嚴俞:「嗯,我安排收納師幫你整理。」
季卿保持沉默。
張宿在旁邊聽了全程,覺得季嚴俞不被叫哥是活該。
放不下明顯是小外甥的藉口,大外甥佯裝不知,還要安排收納師。
他嘖嘖兩聲。
季嚴俞斜睨一眼,張宿當即停下嘖嘖,從中調和。
「小外甥,你上次參加張家聚會的那一身,是真好看。你哥雖然管得多,眼光是真不賴。」
他順手端起一碟芋頭酥,「嘗嘗,永福茶樓的糕點師傅做的。陳老師的《貴妃醉酒》開始了,我們看戲。」
季卿接過芋頭酥,順著張宿指的方向看去。
台上人傅粉施朱,眉如翠羽。鳳眼一抬,水袖疊皓腕。
看官叫了聲「好」。
張宿趁著季卿的注意力沒在他們身上,附在季嚴俞耳邊用氣音道:「什麼都要管只會適得其反,真搞不懂你,既然這麼不放心小外甥,一年前你怎麼捨得放他出國。」
季嚴俞目光沉沉,「你不懂。」
張宿從鼻腔里發出一聲哼笑。
在場的,他最懂。
一位心中憋氣,話里不說。
一位什麼事都往肚裡藏,也不怕把自己毒死。
溫柔似水的姐姐,怎麼生出這麼兩個彆扭玩意出來。
音樂將歇,曲終人散。
季卿已經解決了數盤糕點,一抬眼就見適才還在台上的陳老師,穿著一身常服,直直衝他走來。
他眉峰一挑,顯然不認為陳老師是來找他的。
掃視四周,最終找到了默不作聲站在身後的席沉衍。
季卿識趣地端著新一盤茯苓糕,拉開和席沉衍的距離。
席沉衍瞥了眼,把藏花餅塞進季卿的懷裡。
「嘗嘗,新品。」
「嗯,謝謝。」
陳老師來到席沉衍面前時,將兩人熟稔的互動盡收眼底,他的視線在季卿漂亮疏離的臉上轉了一圈,落在瓷白小盤上一塊藏花餅上。
色白如玉,七點朱紅點綴,被人輕輕捏在手上,襯得指尖修長白皙。
他是誰?
為什麼和席沉衍這麼親近?
陳老師眸色黑沉如墨,「阿衍,生日快樂。」
席沉衍禮貌道謝。
又順著對方的視線介紹,「這位是張家張宿,這位是季家季卿。」
陳老師原先因為季卿氣質容貌產生的戒備猝然散開,轉化成不易察覺的輕視與不屑。
原來是季卿。
對方的畫堪稱詭異,席沉衍不會喜歡。
他和張宿打了招呼,親昵地去握季卿的手,意有所指道:「原來是季二少,久聞大名,之前沒機會相見,今天見了還要謝謝你在車禍時給阿衍搭了把手。」
張宿倏然抬頭,把『搭了把手』在口中細細咀嚼,覺得空中茶香四溢。
小外甥在那場車禍差點兒喪命。
陳老師繼續對席沉衍道:「我本來還在猶豫今晚的戲,前兩天聽阿樂說,最近你提了幾次要看貴妃醉酒,想了想今晚還是要滿足主角的願望。說起來自從阿衍放棄學習京劇之後,我就遇不到默契異常的搭檔。」
語調溫柔,透著明目張胆的親昵。
說完,若有若無地看向季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