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季卿掏出巧克力開始啃,等眼前發黑的情況緩了緩,跟著桑霽重新往山上去。
身後若有若無地傳來交談聲。
曾固抱怨,「這人除了一張臉有什麼好的,你這樣,思怡也這樣,怎麼就不能看看我。」
謝雲冷冷道:「你知道張教授買的那三幅字畫嗎?」
「知道呀,寶貝得要死,天天欠欠的在其他教授面前炫耀,又不讓人碰,把其他課的教授弄出火氣,都朝著我們撒氣,我還有好幾幅寫生沒有交!」
謝雲瞥了眼曾固緊緊擰在一起的眉毛,笑道:「你想打的人,就是書法的作者。我會和老師說明情況。」
曾固:……
靠,論文答辯會被搞得。
後悔得要命,又還得活著。
不死不活,折磨人。
「想什麼呢?」
桑霽把衝鋒衣披在季卿肩上。
季卿在想曾固說他『除了一張臉有什麼好的』這件事。
等回到季嚴俞的別墅,他還在想。
季卿把頭枕在季嚴俞的大腿上,又嫌硌,揪著沙發上的靠枕塞進腦後,軟綿綿的觸感令他昏昏欲睡。
他強撐著眼皮道:「季嚴俞,你有好好吃飯嗎?大腿肉怎麼這麼硌。」
季嚴俞挑眉,在平板上處理工作的手指微頓,垂眸看向眼皮打架的季卿。
「肌肉不是肥肉,不軟。」
「亂講。」季卿側過身,闔上眼皮,在黑暗中摸了摸季嚴俞的大腿肉。
不軟不硬,觸感不是很好,但分辨得出是長期鍛鍊的結果。
他想,季嚴俞這樣的身材和長相才算得上好看。
英氣又帶著古代長子的刻板矜貴和克制。
不像他的五官,線條偏向柔和,站在那裡沒有絲毫氣勢,只能靠著拼殺出來的血腥氣,才能唬一唬人。
季嚴俞鉗制季卿亂動的手,「今天玩得開心嗎?」
語氣不對,季卿沒急著回答。
他不動聲色地睜開左眼,抬眸去看季嚴俞。
金屬框眼鏡下的雙眸微微眯起,審視的視線沒有遮掩。
季卿選擇實話實說,「還好,落日很美。」
他掏出手機,翻開相冊,把下午拍的照片懟到季嚴俞面前。
直到哥哥表情沉了下去,才察覺不對,收回亮屏的手機。
大概是手滑了一下,屏幕里不是落日的餘暉,而是他和桑霽的合照。
照片是桑霽用他的手機拍的,兩人離得很近。
他偏頭在看紅彤彤的落日,桑霽盯著他,眼神柔軟而曖昧,像是灌滿蜂蜜的糖罐子,黏糊糊得要命。
他忽而想到在山上和桑霽的對話。
「回現代呢?」
「死了。」
桑霽怎麼會死。
他分明已經修復千瘡百孔的修真界,在因果既定的情況下,桑霽的修為足夠活上千年萬年,又怎會突然殞落。
然而不待他多想,季嚴俞捏住他的下巴,強硬地和他對視。
季嚴俞:「落日很美?」
尾音是刻意拉長的調子,悶悶的,沉沉的。
許是長時間的壓迫能帶來反抗,季卿認為在季嚴俞面前,他太好說話,以至於這人時常用這種要解釋卻不直接說話的調子,弄得他心懷愧疚。
他該拿出身為渡劫期修士的氣勢,挫一挫季嚴俞的銳氣,好讓他知道他已經長大,不是可以隨意擺布的弟弟。
季卿單手繞著季嚴俞的領帶,猛地拽緊。
看著哥哥沒有防備,錯愕往前一傾,手上的平板立即落地,屏幕的碎裂聲咔嚓響了一聲。雙臂發力才堪堪撐住大腿,穩住身形。
柔軟的沙發不受控制地彈了彈。
四目相對。
季卿眼眸微冷,「哥哥,我不是什麼都該聽你的,也不會任由你擺弄。」
氣氛有些古怪,沉默緩緩蔓延。
張宿抬頭,瞥了眼相顧無言的兄弟。不用思考就知道季嚴俞的反應。
這位工作上雷厲風行,把規矩刻在骨子裡的季家大少,面對弟弟就好像沒了骨頭的軟蛋,什麼規矩和克制都能丟在腦後。
他會臉上掛著笑,而後說——
「好。」
季卿等了一會兒,沒等到除此之外的另外話語,自覺沒趣,鬆開領帶就回了自己房間。
甚至於語氣強硬地說了一句,「別打擾我。」
在季嚴俞第二個「好」落地,房門也闔上了。
張宿啜了一口茶水,幽幽道:「你會把他慣壞的。」
「不會。」季嚴俞撿起地上碎裂的平板,轉而用手機處理工作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