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出聲。」
席沉衍不再猶豫,右手托住季卿的腰,左手一勾把人抱起。
懷裡的人表情生動了些許,想發火,又顧忌著什麼忍住了。
「什麼毛病?我腿沒斷。」
「我送你回去。」
「……後備箱的匣子帶上。」
席沉衍聞言點頭,把人在副駕駛安頓好,才去拿季卿車上的木匣子。
他問,「裡面是什麼東西?」
「老婆的替身。」
季卿隨口應了句。
氣氛安靜,沒人回答,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透過縫隙湧進車內。
又隨著季卿撕開巧克力外包裝的撕拉聲,緩緩散去。
席沉衍偏頭去看季卿。
滿是謎團的薄荷糖平靜地吃著巧克力,隨著進食,唇瓣多了血色。許是不喜歡偏甜的黏膩觸感,舔了舔嘴唇,隆起的唇珠在昏黃的路燈下,濕漉漉的。
漂亮又可欺。
席沉衍在他開口前,道:「薄荷糖在你右前方的收納盒裡。」
「嗯,謝謝。」
季卿撕了一顆薄荷糖。視野因為進食重新變得清晰,他見人沒開車,小幅度拉近兩人的距離。
天色漸暗,狹小的空間,放大了五感,清冽的薄荷香氣夾雜著不甚明顯的香甜湧來。
席沉衍不敢細究,轉移話題,「受傷了?」
「沒有。」
季卿估算時間,除了脖頸處的傷口,大概已經癒合,他大大方方地解開右手處的紗布繃帶。
手腕上皮肉白皙完好,傷口不見蹤影。
席沉衍盯著上面小部分的偏粉軟肉看了一會兒,不動聲色地掃過裡層紗布繃帶上的條狀血跡。
發動車子,摩挲著方向盤,給人找了理由。
「你們是在COS太宰治?」
這個問題,對長期和現代社會脫節的季卿而言,有些超綱。
但不妨礙他提供情緒價值,他想了下,說:「嗯,太宰先生的人間失格寫得很好。」
席沉衍很輕地笑了聲。
「是好看,他還演了熊出沒里的熊大,我記得你之前很喜歡這個。」
季卿有種他們不是在談論一個話題的詭異感覺,他思忖片後回復,「好看。」
綠燈變紅,帕加尼緊急剎車。
季卿被安全帶扯到較深的傷口,悶哼一聲。
然而還不等他反應,席沉衍倏然靠近,勾住抵在肩膀處的安全帶,意味不明地對小騙子道:「下次帶你去看太宰治演的熊出沒。」
聲音沙啞,每個字的尾音都往後壓。
季卿偏頭避開灑在耳廓的熱氣,恍惚間聽到了牙齒碰撞的聲音。
大抵知道謊言被戳穿,也不怕。
不緊不慢道:「你牙疼?」
「嗯,智齒疼。」
季卿挑眉,不說話了。
說著智齒疼的席先生冷著臉,把人帶回了金山路別墅,用一句『你想讓季嚴俞知道嗎』,輕而易舉地打散了季卿離開的心思。
只是吃晚飯時,看席沉衍夾了一筷子青椒。
季卿壞心眼給本就生氣人添堵,「智齒疼不要吃辛辣的。」
「閉嘴。」
語氣太過生硬,像是發飆前的季嚴俞。
季卿沉默地咽下食物,不搭話了。
等上樓,又被席沉衍跟了進來。
「脖子和左手的紗布沒拆,我來拆。」
「嗯……衍哥,謝謝。」
季卿不推拒,下午的比試,顯然消耗了他大部分的精力,沒骨頭般地窩在沙發里,任由人給他拆著紗布。
陷入黑暗前,脖頸處傳來溫熱的觸感,好像有什麼東西不緊不慢地摩挲著,以及壓低嗓音的輕呼。
「卿卿?」
沒人應。
席沉衍垂眸看著闔上眼皮的季卿,細軟的髮絲懨懨地搭在額頭,顯得有些可憐。
貼在季卿脖頸上的右手,順著脊背滑了下去,確定這人其他地方沒有綁著紗布後,把人放在床上。
想靠近,又不能。
席沉衍沉默看了半晌,才離開,到花園抽菸。
這個位置,能看到季卿的房間,厚重的窗簾擋住,卻看不到沉沉睡去的人。
星星點點的煙火,驅不散濃重的黑夜。
董管家提醒,「先生,吸菸有害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