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把我也刪了呢,要不是前段時間碰上季二,都帶不來人呢?是不是看不起我們?」
季卿沒理,神態自若地在孫征身側坐下,「不熬夜,要做什麼,儘快。」
會所的燈光曖昧而繾綣,洋洋灑灑地落在季卿身上,將疏離冷淡的面容籠上了一層淺淡的光暈,毛茸茸的,暖乎乎的。
孫征有片刻的愣神,不禁回想起十八歲的季卿,像個小豹子,恣凶捻惡,又在季嚴俞的腳邊乖乖做只小貓。
過於乖張的性格,令人不敢把視線落在他的臉上。
如今仔細一瞧,這張臉趨向柔和後,竟顯得柔軟可欺。
席沉衍大抵也是被這人的模樣騙到,當個玩意放著。
孫征喉結滾動一瞬,抬手搭在卡座上沿,若有似無地摩挲著,遠遠看著像是把人圈在懷裡。
在座的都是人精,眼神流轉間就明白了孫征的想法。
提議,「哥,好戲上不上呀,兄弟們怪無聊的。」
許是這句話起了作用,一瓶瓶名貴的威士忌,被統一服飾的服務員端上來,緊接著是各有特色的男男女女魚貫而入。
氣氛開始熱烈,直到最後一位進場達到高潮,眾人看好戲的視線落在端坐著的季卿身上。
孫征就見本來百無聊賴的季二,好似被戒尺規訓,瞬間挺直脊背,臉上的淡漠疏離終於皸裂。
「季嚴俞?」
仔細一看,又不是,七八分相像而已。
孫征笑笑,附在季卿耳邊輕語,「兩年過去了,你的反應還是和以前一樣。記起那個荒唐視頻了?」
季卿視線飄忽。
記起來了,那時候正值叛逆期,季嚴俞管得嚴。孫征找來這人後,他給了人一百萬,每天的要求就是讓他對著這張臉揍一拳。
他緩緩閉上眼,不願去想季嚴俞知道這件事後的反應,啞著聲音道:「視頻給我。」
孫征對著和季嚴俞七八分相似的陳書涵使了個眼色,後者識趣上前,端著酒杯往季卿嘴邊送。
季卿呼吸一滯,手中的巧克力掉了。
伸手去推陳書涵,即將碰到時,又轉了個方向,把孫征推開,順勢站起。
孫征不惱,反而笑出聲,「真慫。」
季卿斜睨一眼。
這一眼太冷,眾人幾乎同時停下手中的動作。
包廂里一時間只有音樂聲和呼吸聲。
孫征不急不緩,接過陳書涵手中的威士忌,微微搖晃,冰塊在玻璃杯壁上撞了一圈,留下朦朦朧朧的水汽。
「喝了,視頻給你。」
自從這段時間席沉衍帶季卿參加宴會,海城豪門的人誰不清楚這位酒量堪憂,又顧忌著席沉衍和季嚴俞,沒人敢給他灌酒。
季卿沒接也沒搭話,掏出手機開始擺弄。
孫征嗤笑一聲,「搬救兵?」
「沒有。」
在搜正當防衛、防衛過當、特殊防衛。
季卿把視線落在特殊防衛,即無限防衛權上。對正在進行的行兇、殺人、搶劫、強X、綁架等嚴重危害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即使致人死亡,也不負刑事責任。
他拿起桌上的威士忌,對著桌沿稍用力一砸。
酒瓶碎裂,玻璃尖刺閃著寒光。
季卿把完好的一部分塞進呆愣的孫征手裡。
「捅我。」
他把脖子遞過去。
很快感受到一陣涼意,卻沒有痛感。
季卿疑惑抬眼,對上了席沉衍黑沉的眸子。
來人用完好的酒瓶貼著季卿白皙纖細的脖頸,稍一用力,把人往後推。
「不想活了?」席沉衍問。
「想。」不想孫征活。
洛開寧抱臂在包廂門口看好戲,餘光掃過裡面驚恐呆愣的眾人,最後落在席沉衍繃緊的面部肌肉上,短促地笑了聲。
有人要倒霉。
席沉衍:「跟我走。」
季卿沒理。
視頻還沒拿到,人還沒死。
在某些特定場合,季卿很好懂,席沉衍不用過多思考,道:「跟我走,不要讓我說第三遍,你的事情我會解決,不告訴嚴俞。」
孫徵發現,剛才還用狠厲目光注視著他的季卿變了,一瞬間收攏了外露的兇惡和瘋狂,乖乖應聲。
「好。」
兩人旁若無人往門口走去,又在即將離開時,季卿折返,來到和季嚴俞有七八分相似的陳書涵面前。
他打開二維碼,遞給陳書涵淡淡道:「加我。」
洛開寧哦豁一聲,都不用去看席沉衍的臉色,就知道該倒霉得多了一位。
仍舊止不住好奇地問摩挲著指腹的席沉衍,「按這位的性格,孫征都這麼對他,他怎麼不直接上手揍人?」
席沉衍掃了眼陳書涵,冷冷道:「怕季嚴俞生氣。」
離開會所,到達金山路的別墅已經是晚上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