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是緩緩地, 漫不經心的語調。
「好香。」
這個角度, 席沉衍看不見季卿的表情。
腦海里卻浮現出失控的那晚, 面前之人緋紅的耳廓, 泛粉的肌膚, 以及氤氳著水汽的琥珀色眸子。軟軟的,柔柔的,能將人的心臟融化。
然而很快, 季卿退開了。
又在下一秒被人抱住。
抱住他的人呢喃, 「卿卿。」
季卿愣了片刻, 考慮是把人打暈, 還是錄個視頻當把柄,在席沉衍對季嚴俞不好時,留著威脅人。
看似猶豫不決的人, 實際上已經拖著夢遊的席沉衍,往床邊走了。
道家隨心,想做就做,哪裡需要考慮這麼多。
季卿拿到手機,調整到錄像模式,對席沉衍道:「席沉衍?」
不知道是不是夢遊的人喜歡重複人說話,季卿沒等多久就聽到了席沉衍平靜地學舌聲,「席沉衍。」
「夢遊?」
「夢遊。」
「學人精?」
「……學人精。」
季卿忍了忍,沒忍住。
在不願撒手的人懷裡笑了起來。
他沒看見席沉衍黑沉的眼睛裡漏出來的,轉瞬即逝的縱容。
「卿卿。」
季卿疑惑抬頭,緊接著臉頰貼上了柔軟的唇瓣,有一小部分碰到了嘴角。
濡濕的溫熱觸感,將季卿定在原地。戰鬥本能像是有一瞬間的退化,又被他緊緊拽回。當即伸手劈向亂親的人。
果然,席沉衍軟軟倒下。
季卿接住,往肩上一扛,走向外間。
「所以,卿卿是親親的意思?」
知道答案的人已經暈厥,季卿也來到了原本屬於護工的床前。
本想著直接把人摔在床上,到底擔心人醒來,放下前託了一把這人的背,看著人沒有清醒的跡象,回房間睡覺。
只是臨睡前,模模糊糊地想,要快點解決席沉衍,不然面對季嚴俞他都沒有底氣了。
而在轉天中午,季卿也等來了季嚴俞。
他表現得很乖,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以至於季嚴俞在他的面前蹲下,和他平視,挑眉,「做壞事了?」
季卿有片刻的僵硬,控制視線不去看不遠處的席沉衍,也因此沒看到同樣僵硬的某人。
「沒有,你怎麼才來,工作沒我重要?」
相似的話季嚴俞在薄荷畫廊開業的時候聽到過,那時候是因為弟弟獨自面對危險,用得先發制人。
他也知道說什麼話才能讓季卿說實話。
季嚴俞把季卿溫熱的掌心圈在手裡,「季家的產業牽扯較大,不好處理,我把盈利的產業都掛在了你的名下。」
季卿有些恍然,「不用,我不要這些。季家雖然這些年稍顯頹態,到底是老牌家族,以前年底我的分紅都能拿到上億,你怎麼能全部給我?更何況YQ正需要資金周轉,你拿過去就好了。而且我不會做生意。」
「沒事,哥哥幫你管,你等著拿錢就可以了。」
季卿怔怔地望著季嚴俞,那張古板守舊的臉柔和得過分,像是融化的奶酪,黏糊糊地扒著他的心臟,不給他留一點躲藏的縫隙。
他的聲音有些啞,「我不要。」
季嚴俞像是沒聽到他說什麼,只把他的掌心貼在面頰上,緩緩道:「卿卿,不要瞞我,不要再讓我一個人了,好嗎?」
季卿抿唇,小幅度眨眼。
如果設身處地去想,他在有一天發現黏了十八年的哥哥,突然出了車禍,又在醒來後性情大變。而後輾轉兩年看著人胡鬧,為了他人連尊嚴和性命都不要。
好不容易好轉。
他大概也會如當下的季嚴俞一般,患得患失,唯恐人脫離自己的視線。又或許會做更過分的事情。
季卿避開季嚴俞的視線,打算實話實說,「昨晚,我和——」
聲音戛然而止,席沉衍把切好的西瓜放在兩人中間,淡淡道:「現切的,嘗嘗。」
季嚴俞冷冷斜睨一眼。
季卿猛地清醒,他不笨,稍一思考就明白季嚴俞有意為之的示弱是為了什麼。
心裡暗罵,但是在季嚴俞的注視下,沒讓不文雅的罵聲污了哥哥的耳朵。
只冷冷道:「套話挺厲害的呀,季嚴俞,你這招和誰學的?要不要臉?」
「……和你學的。」
季卿沉默一瞬。
席沉衍細細體會沉默里的驚愕。
而後道:「之前席家有個小輩喜歡吃魚,提前放了魚苗,算算時間也差不多成熟,要去釣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