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宿不明白話題怎麼突然歪到這裡。想著這人綁了季嚴俞的行為,又覺挺合理。
不過,些許不安在心底揮之不去。
腦子裡過了一遍季卿得罪的人。
季沐思和錢生財投胎去了。
高瑞昱的家人被警告過了,不敢鬧事。
孫征被押著出國。
苦戀席沉衍的陳鈺還在京市里待著,想必也翻不出浪花來。
「回神,說正事呢。」
季卿將手中張倩優剛遞給他的礦泉水喝完,就剛才心理劇的問題,又和張宿談論幾句。
時間已經來到晚上八點,距離封路結束,只剩下一個小時。
心理劇在季卿的一句「倩優留下,其他不相干的人都離開」中,開始了。
席沉衍往SUV走去。
季卿讓張宿幫忙去紅綠燈旁拿瓶水。
張倩優被指使去盯著季嚴俞。
一切有條不紊地運行著,獨獨季卿站在斑馬線中央。
席沉衍邁步的腳一頓,心臟處驟然升起一陣痛感,耳邊好似有瞬間的安靜,緊接著是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
以及張宿的嘶吼,「卿卿,躲開!」
站在馬路中間的季卿卻不為所動,他直視沖他快速駛來的SUV。
除了張宿的嘶吼,還有席沉衍奔跑時急促的呼吸,以及身後傳來的季嚴俞的呼喊。
大概是那位臥底女士給季嚴俞解開的繩子。
「躲開!」
「卿卿!」
「老闆!」
一切都很快,一切又都很慢。
張宿一時間有些分不清楚狀況。
怎麼拿瓶礦泉水的功夫,席沉衍還沒上車,那輛為心理劇準備的SUV,就突然啟動,急速朝季卿衝去。
而那位好不容易回家的少年,不知道是因為被嚇傻了還是旁的什麼原因,竟是連避都不避。
他試圖闔上雙眼,不去看鋼鐵巨獸,不去想它輕而易舉地吞噬渺小脆弱的人類,帶來血肉飛濺的悶響的模樣。
然而下一秒,那輛距離季卿不足一厘米的SUV,突然詭異般騰空,越過季卿,加速撞向後方,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席沉衍握住季卿手腕時,聽人懶洋洋的語調,「這個世界,在保護我呀。」
似諷刺,似厭惡。
卻叫席沉衍第一時間明白,這人對疾馳而來的車輛沒有絲毫躲避的打算,是故意的。
剛想發火教訓人,更快動手的是季嚴俞。
季卿面對季嚴俞沒有留情的一巴掌,本能想躲,生生忍住了。
隨著「啪」的一聲落地時,季卿沒有絲毫痛感,反倒本該落在季卿臉上的手,轉而被上前一步的席沉衍接住,頭都被打得偏過去。
被打的人像是察覺不到臉上火辣辣的劇痛,單手一攬,將季卿護在身後。
盯著面前這位氣得不輕的好友。
都不是什麼蠢人,他能猜到季卿的故意為之,季嚴俞也同樣能。
「嚴俞,冷靜點。」
這話剛說完,席沉衍就覺更該對季卿說。
因為上一秒還冷靜、胸有成竹的季卿,突然掙脫開他的手。
分明眼中的關懷和擔憂都是對著季嚴俞的,口中說的話卻完全不是。
季卿說:「你怎麼可以打席沉衍,你不能打他。」
饒是對三人的情感糾葛不敏感的張倩優也察覺到不對勁。
「不是,老闆這聽著像是關心席總,做的事全是擔心季總呀。」
連握著季嚴俞手腕的指尖都是抖的。
季嚴俞對季卿的情緒感知更為敏感,他能察覺到弟弟恍若天地塌陷的驚懼。
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去蹦極時,碰到的高瑞昱的母親,突然被改變的命格。
那時候席沉衍也在。
季嚴俞圈住弟弟,壓下心底的怒意與差點失去弟弟的恐懼,一遍又一遍地撫摸季卿繃緊的脊背。
「不怕,卿卿不怕。我沒事。」
與此同時,檢查SUV情況的張宿回來,他極快地掃了眼眾人趨於詭異的氛圍。
開口:「開車的是孫征,人已經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