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懷真被關在這裡一天一夜了,只有人來送一日兩餐,仍始終沒能見到這些人的頭領。
雲懷真隨著他們巡邏的方向轉了下身,拴住他腳腕的鐵鏈便發出碰撞的聲響。
他不適地停頓了一下。
被鐵鏈拴住,對於雲懷真而言,頗含侮辱意味。
只是現在不得不忍下。
他現在憂心的是始終沒有出現的幕後人。
他們將他抓起來,可能是他身上有
留下的價值;但也有可能,在斟酌之後仍決定將他殺死。
雲懷真希望是前者。
魏德景已經死掉好幾年,聖上也將他的勢力收回,單州這處暗中發展出一股龐大勢力,背後主導人物定大有來歷。
須得揪出此人來。
默記下今晚那些人的巡邏時間和路線,雲懷真退回牆角。
那裡只有一個稻草堆,是他睡覺的地方。
雲懷真屈膝坐在上面,不像陋室中的囚徒,倒像是高坐明堂,凌然不可犯。
他不會被一直關在這裡。
他有預感,今夜就會有發展了。
即便性命已落入對方的手中,雲懷真仍很淡定。
只有見到對面的人後,他才能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他心如止水地靜坐著。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的鎖被人打開了。
雲懷真心中一肅,看向來人。
來人身姿高挺,如青竹般精神抖擻。
源自血脈的心有靈犀,雲懷真根本不需要看清他的樣子。
只是對於他突兀地出現在這裡,而生出了一些不真實的奇幻感。
「懷錦?」
雲懷錦反手將門關上,打量著哥哥。
這兩日雲懷真,吃不好睡不好,也無處清潔儀容,可他看起來還是那麼高潔孤直,超然不俗。
裝模作樣,謝鳳翾就非得好這口嗎?
「幾日不見,哥哥就混到這裡來啦?」
雲懷真不理他的嘲諷,沉聲道:「是聖上派你來的?」
「聖上知道你一個人難當大任,所以讓我來救你,省得你死在單州。聖上真是聖明,你還真把自己弄得這麼慘。」
雲懷錦用腳尖踢起拖在地上的鐵鏈,好笑道:
「哥哥像狗一樣被栓起來了啊。」
被一番譏諷,雲懷真面色不虞,只是隱忍不發,與他說正事:
「我不能就這樣貿然逃走,不然他們恐會劍走偏鋒,聖上沒有時間做準備。」
「誰說我要幫你逃走了?」
雲懷錦把弄起掛在腰間的玉佩。
雲懷真目光落在那上面:「這是我的玉佩。」
雲懷錦露出個笑容:「的確。我瞧著喜歡,所以偷過來了。」
他這個弟弟性情乖張,時不時就有挑釁之舉,一枚玉佩而已。
雲懷真不喜歡跟他計較,淡淡道:「你喜歡就拿著吧。」
雲懷錦垂頭撫摸玉佩上的紋路。
「我喜歡什麼,哥哥都能讓給我嗎?」
雲懷真心中咯噔了一下。
他與他還是胎兒時就在母親腹中頭碰頭腳貼腳地日夜相伴,就算長大後關係生疏,他還是能瞬間感應到弟弟的心思。
「現在不是聊這些的時候。」
他扯開話題,不想聽懷錦說下去。
但懷錦仍繼續道:「有件事哥哥應該還不知道。」
「長公主去找母親,要把謝鳳翾和你的婚事退了。」
雲懷真眸中閃過詫異之色,慢慢地皺起眉:「為什麼長公主忽然要退婚?」
懷錦輕笑:「長公主也是隨著謝鳳翾的心意才這麼做的。」
雲懷真有些震驚地顫了下睫毛。
鳳翾?
她不想嫁給他了?
哥哥的表情令雲懷錦生出了快感,他像給鳳翾報仇般,不遺餘力地刺激懷真道:
「謝鳳翾改了心意,不喜歡你了。」
雲懷真自認為他並不喜歡謝鳳翾,可他卻忌憚弟弟對她的關注。
他以為他若能擺脫這門被強加的婚事定能輕鬆許多,結果得知這個消息後,雲懷真卻不覺得如何高興。
他……或許並不排斥她。
「母親,同意沒?」
雲懷真遲疑問道。
「沒同意。」雲懷錦說,「我勸的母親,讓她等你回家再談。」
雲懷真輕輕地鬆了口氣。
「多謝你。」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