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了婚就非得和他上床嗎?我又不是配種的母豬。」早秋把她手打開,轉身進屋。
田華不想和她發生正面衝突,看到她進來就馬上扒完飯準備走了,早秋叫住他,指了指那隻碗:quot把碗洗了再走。quot
田華洗完碗走後,母親跟著她坐下,嘆氣:「秋啊,你也不能因為人家父母死了,就可勁欺負人家。」今年開春,田華的媽媽也走了。
早秋一口口把飯塞進嘴裡,總是聽不懂母親的話:「我哪兒欺負他了?」
「你又要和他分床,連個碗都要讓她洗。秋啊,女的在家不能那麼強勢啊,說白了你已經成了人家的媳婦兒,洗個碗不是分內的事嗎,男的在外賺錢養家,女的在家洗衣做飯照顧孩子,這才對啊,你們這完全顛倒了,是不對的。」
「媽,」早秋把碗放下,「你要是是來特地來教訓我的話,你也可以走了。」
「要不是阿華找到我,我才不想管你們這些事兒呢,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還不是好心啊,還幫你們帶孩子。」她背後背著熟睡的田娜,靠過去讓早秋看,「瞧,你女兒,睡著了乖不乖?」
早秋看了眼母親背上小小的田娜,比巴掌還小的臉,睡著了還皺著眉頭。她只看了一眼,很快就把視線移開了。
母親又嘆了口氣,「好歹也是你親生的,你打算什麼時候自個兒帶?」
「我不會帶的。」早秋把碗裡的飯扒乾淨。
「你不帶誰帶,指望我這個老娘?我過幾年也老得走不動了,到時候誰幫你帶?」
「到時候的事到時候再說,」早秋收拾碗筷站起來,「實在不行我就賣了她。」
「你瘋啦!」母親站起來推她,「成早秋,你現在是不是腦子有問題?被鬼上身了?她是你的親女兒,你這個親娘都不親她誰親她?」
早秋回頭看自己的母親,胸口劇烈起伏:「對,我就是不親她,我沒想過生她,誰想當她的親媽,誰去當,反正我不當。」
母親氣得渾身發抖,上前給了她一巴掌,「你喪盡天良啊!說出這麼狠心的話,你也不怕一道雷打下來把你劈死。」
早秋無動於衷,拿著碗筷去洗,洗完換上鞋子,背上工具,對母親說:「我走了。」
她快步行走在路上,憤恨凝成的淚水順著臉頰淌下來。她在對生理知識、兩性知識完全空白的情況下,無知懵懂地懷了孕,被動地生下了一個生命。所有人都在指責她,勸誡她,說她有罪,說她狠心,說她不配。
她仿佛就要有罪、狠心、不配給所有人看。早秋狠狠擦乾眼淚,她想到那個孩子是自己和田華結合得來的,就感覺無比的厭惡,無比的噁心,這個孩子是大家拿來要挾她的工具,是剝奪她自由身的元兇,唯獨不是她的骨肉。
她無法接受田娜的存在。
田娜跟著她母親生活了三年。
三年後的某天,早秋回到家,看到一個小孩坐在自家門前,她左右環顧,沒有家長。
小孩看到她就站起來,矮矮小小一個,看著四五歲都不到。頭髮短短的,衣服鞋子什麼都穿得好好的,分不清是男孩還是女孩。
早秋上前開了門,想著如果是別人家的孩子,一會兒應該會自己回去,她沒有管太多,進屋就喝起了水。她前腳進屋,那個孩子後腳就跟了進來,站在她身邊,用兩隻黑葡萄般圓碌碌的眼睛把她看著。
早秋皺起眉,問她:「你進來幹什麼?」
那孩子也不說話,就是看著她。
早秋又問:「你爸媽是誰?」
「姥姥說,」她開口了,稚聲稚氣的,「我媽媽是你。」
「什麼?」早秋搬來凳子坐下,歇了口氣,重新看她,「你叫什麼名字?」
小孩背著手,回答:「我叫田娜。」
院門被人大力敲了無數下,早秋母親邊喊來了來了,邊扶著老腰上去開門,「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