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師是馭鬼師,跟鬼打的交道比跟活人還要多,自然不會被鬼的外形嚇到。
只是他見過席騫的戰鬥力,深知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殺器,此刻自然也是怕的。
他能馭鬼,靠的是法器,所養的也只是普通小鬼,大部分只能嚇人或迷人心智,並不能直接對人造成大的傷害,而對面的這個女人年紀輕輕,卻能駕馭如此大鬼,可見其功底。
在馭鬼這一方面,是他輸了,技不如人,沒什麼可說的。
於是高大師垂頭喪氣:「我少年時收留過一個老頭兒,他死之前把這龍魂鼎給了我,要我……要我傳承。」
阮綿眉梢輕挑:「術法也是他教給你的?」
高大師點頭:「不全是,但也教了我很多。」
阮綿細長的手指輕輕點著龍魂鼎的邊緣:「你學了人家的術法,收了人家的傳承法器,可做到了他所交託的『傳承』?」
高大師的臉色一變,抿緊了唇沒說話。
老頭兒說,龍魂鼎是當年侵略者猖獗之時一隱世道人窮畢生所能煉製而出,器成人亡。
時逢亂世,窮道士的窮徒弟奉師父遺命,挾龍魂鼎下山,穿梭於各大戰場,收留溫養我方死於戰場,受到損傷無法輪迴的戰士英魂,為國家略盡綿薄之力。
解放之後,窮徒弟送了最後一批英魂入輪迴,茫然四顧,才發覺自己已經變成了個窮老頭兒,無牽無掛,遊蕩於世間,直到遇見他,託付了這承載過萬千英魂的名器,才放心撒手西去。
阮綿低笑了一聲:「看來是沒有了,你發現了這東西所能帶來的財運,在黃白之物中迷失了自我,自然顧不得什麼傳承了。」
高大師青白的臉有些漲紅:「你……你怎麼……」
阮綿悠悠接道:「我怎麼知道?如若那老者肯用它賺錢,必不會流落到需要被你收留的地步,而當年你肯收留一位孤老,也說明心地不錯,只可惜財帛動人心,人,是會變的。」
她來回翻看了龍魂鼎一番:「如果我沒有看錯,這件法器最大的功用是溫養魂魄,哪怕是損傷頗大的殘魂得它溫養,也有機會恢復到能順利轉世投胎的地步,它存在的初衷定然不是馭鬼,而是救魂,」
就像她前世人魔戰場上的法器陰魂旗,每次戰後,都有數十修士手持陰魂旗來往於戰場之上,收起戰死之人的殘魂,將其溫養在陰魂旗中。
待其恢復,或轉世投胎,或凝靈修鬼,終是有條出路,不至於因為損傷太過而落到魂飛魄散的地步。
阮綿剛拿到這隻小鼎時就覺得它與陰魂旗十分相似,幾乎可以確定鍛造與傳承它的人定然都是懷有大慈悲之心。
只可惜好經遇到了個歪和尚,一件慈悲的法器便淪為了斂財的工具。
高大師想起前事,麵皮漲紅,一直不肯再開口。
席騫感覺自己受到了挑釁。
他鬼氣化刀,直接插向高大師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