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次,他才終於意識到了為什麼他會覺得壓抑。
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哪裡像是夫妻?
夫妻是同命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本該是關係最親密的人,可是唐薇卻越來越不肯依賴他,什麼事都是自己去解決,對他像對不熟的人一樣客氣,事事不想「麻煩」他,更不會隨意的指使他去做什麼事。
夫妻之間居然要用到「麻煩」這兩字是有多麼悲哀。
陳思和用力揉了揉額頭,壓低聲音靠近了她:「那都是什麼時候的事了?你一直記仇、一直慪氣到現在?所以你打算一輩子都跟我這樣陰陽怪氣的過下去?」
唐薇的眉頭皺了起來:「我沒有在慪氣,也不是記仇,我只是覺得你說得很對。
要不是陳家資助,我弟弟連學都上不起,我也可能一輩子都在打零工、擺小攤,我對你、對你家是很感激的,怎麼會故意讓你過得不開心?
剛結婚的時候我太年輕,氣盛,有些事情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也擺不正,鬧得家宅不寧,是我的錯。
你說了之後,我就清醒了,我在努力變成你想要的樣子,這在你看來,是在陰陽怪氣嗎?」
陳思和睜大了眼睛,幾乎維持不住成熟精英男的樣子:「你擺了什麼位置?你對我什麼要求也沒有,我幫你做事你也不用。
咱家的房子,我們倆的房子,選地也好、裝修也好,一切你都說好,咱家所有的事情你都不做主,家裡的錢你都不管,你哪裡有個女主人的樣子?你把自己擺到哪裡去了你告訴我!」
唐薇自嘲的笑了一聲:「我算什么女主人。」
陳思和的眼睛瞪得更大:「你不算女主人?你是這麼想的?你是我老婆!你不是女主人是什麼?!」
唐薇輕輕眨了眨眼睛,眼中還帶著迷茫,一滴眼淚悄然滑出眼眶:「思和,我不懂你,當初你說你喜歡我,說我擁有你的一切,我可以永遠依賴你,說我會是你的世界中永遠的女王,我相信了。
結完婚之後,你又說,我沒有權利管你,你抬舉我了我是陳太太,哪天你不想抬舉了,我就什麼都不是,你讓我不要什麼事都找你,說你很煩。
現在你又說,我是女主人,我不應該對你這樣客氣,不應該事事都不管。
你總是這樣變來變去,我怎麼做你都不滿意,那你告訴我,你哪句話是真的?」
陳思和的眼睛恢復了原來的大小,他急促的喘了兩口氣後退兩步坐在沙發上,抬頭看著唐薇:
「薇薇,你說你當時年輕氣盛,可是我當時也年輕啊,我說話不過腦子是我錯,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這輩子身邊的人會不是你。
我說過的話你都記著,永遠想起永遠都疼,你可能一輩子也忘不了……可是你當時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你說我像只浮誇的孔雀一樣只會抖落那兩根毛,實際上一無是處,說我沒有個成熟穩重的樣子,離開了父母就會爛成一灘泥。
你還說把你惹急了你要把我關小黑屋裡自己玩兒蛋去,難道我也要時刻準備著嗎?
再說,我也沒有跑,你倒是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