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崢自己也愣住了。
他張了張嘴,好似不知自己剛剛說了什麼,神色有些茫然。
剛才的他太放鬆,聽著那人神采飛揚的吹牛,只覺得這場景熟悉至極又理所當然,自然而然的接了兩句話。
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那樣說。
就好像人有時會對一處從沒有到過的地方有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腦中閃過的一瞬畫面老舊又久遠,好似前世記憶一般。
岑雲生豁然起身,眼看就要衝過來,阮綿卻用眼神制止了他。
步崢看了看岑雲生,又看向阮綿,眼底有著一閃而逝的無措:「我……胡說的。」
阮綿的聲音很輕,像是怕嚇到他:「沒有,你說的很對。」
岑雲生得了阮綿的眼神提醒,沒有直接撲過去,他脫離了紙人露出本相,紅衣長發,慢慢的向他們走了過來,邊走邊低聲道:「是啊,第七招,我總是練不好,你再教教我吧。」
步崢坐在椅子上,愣愣抬頭看他,看著他鮮血染就的紅衣,一股濃重的、沒來由的悲傷在突然之間湧上心頭,他的眼眶突兀的滾下一滴淚來,然後一顆接著一顆,越流越急。
他像是陷入了某種絕望崩潰的情緒中,完全不能自控,忘記了周圍的環境,耳邊響起的是無盡的喊殺聲、刀劍相撞的鏗鏘聲和利器入肉的悶響,他微微抬手,聲音喑啞含糊:「雲生……」
岑雲生急切的上前一步,卻見步崢猛的站起了身,踉蹌著向前走了一步,啞聲低呼:「雲生……我來救你……」
他本是側對著岑雲生的方向坐的,突然起身轉向岑雲生的方向走,一定會磕在桌子上,阮綿在他起身的瞬間單掌一推,又長又重的實木長桌斜斜的被推開老遠,挪開了步崢前進的阻礙。
然而前世兄弟再聚首,抱頭痛哭的情節並沒有發生,步崢跨出一步,竟直直向下栽倒,不省人事。
岑雲生一驚,連忙上前去接,阮綿離得近,眼疾手快的伸手一抓,薅住了步崢的後脖領子,避免了他漂亮的五官被地面拍平的命運。
岑雲生半跪在地上,伸手去拍他的臉:「席騫!你是席騫!你說話!你怎麼了!」
阮綿將人放到椅子上,仔細查看了一番,擰起了眉頭。
岑雲生急得直打轉:「尊者,他怎麼說暈就暈!身體出毛病了嗎?」
阮綿沉吟了片刻才開口:「我記得,你第一次懷疑他是席騫,半夜去找他,在他的面前練了一套槍法,他也昏過去了。」
岑雲生一呆,仔細一回想,大聲道:「對對!當時他也是這樣,往前走了一步就暈過去了!我還請了尊者去救他!」
阮綿點點頭:「他跟上次一樣,受刺激了,問題不大。」
岑雲生還是呆呆的:「受刺激了……所以那次他不是被我嚇昏過去,而是跟這回一樣,不知想起了什麼,受刺激才過去的?」
阮綿「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