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虎爹見蔡嬸兒精神恍惚,餵湯藥也無濟於事,他請來村裡的神婆,給蔡嬸兒看是否衝撞了哪路仙人。
那神婆用針扎了二嬸兒的手指頭,溢出一攤黑血,說是在村西頭中著煞氣,嚇破了魂。
若要驅散煞氣,先得找到蔡嬸兒是在哪裡被嚇著的。
秋陽杲杲,天蒙蒙亮,報曉的雞鳴聲清脆。
二虎他們吃了飯,喊來七大姑八大姨,小叔小舅子,站在陸雋家外的籬笆開始辱罵。
這是他們聚眾鬧事的第五天了,陸雋連著五天沒出屋,好似一點也不把他們當人看。
不管他們說何等不堪入耳的話,陸雋依舊坐在窗前寫字讀書。
「我說,陸雋,你把我娘害得臥床不起,就打算裝作啥都跟你沒關係是吧虧你是讀書人,良心被狗吃了!」二虎長了一雙厚嘴唇,說話時兩張嘴皮碰撞著,看著是很有氣勢,其實口齒是不清的。
陸雋未抬眼皮,只起身拿書從窗前離開。
二虎爹怒斥道:「陸雋!你今日必須出來給老子一個說法,想你蔡嬸兒在花塢村的為人處事哪樣不讓人服氣她好意幫你說門親事,不求占你什麼便宜。」
「好賴咱們同住在花塢村。你看不上人家那姑娘,是我家老婆子愛管閒事了,現在她被你嚇得魂都沒了,人瘦了一大圈,我找誰說理去!你整天縮在屋裡當烏龜王八,擺明是欺負我們老吳家。」
住在陸雋隔壁的李嬸顛顛地跑過來,給二虎爹捧了一碗水,出主意道:「我看呀,你們該去找村長主持公道。你們天天過來怪辛苦的,蔡嬸兒身子又好不利落,這倀鬼半天憋不出一句話,指望他給你說法倒不如等太陽打西邊升了。」
李嬸眼窩烏黑,這五天她是跟著陸雋遭殃了。
天不亮二虎他們這一大伙兒人聚在門口喧鬧,她本身愛看熱鬧,覺自然是睡不好的。
這伙兒人聽了李二嬸的話,齊齊點頭說把村長喊來,不然總像耗子在這兒窩著也不是回事。
村長是讓二虎爹用轎子抬到陸雋家門口的,有了這尊大佛在,他們的氣焰頃刻旺盛。
陸雋的這一間草屋顯得格外單薄弱小,他推開屋門,眼神涼薄地望著籬笆外的唾沫飛天。
村長敲了敲拄拐,問道:「陸雋啊,你老實告訴我,那天蔡嬸兒是來你家給你說媒嗎」
陸雋說道:「是。」
他沒有多餘的解釋,村長問一句,他答一句。
陸雋的語氣從始至終如一潭死水,而無論二虎他們打岔或是撒潑,亦掀不起一絲波瀾。
「這……」村長捋著下巴的白鬍鬚,面對表現沉穩的陸雋,讓他不知該問什麼。
「村長,陸雋撒謊!他那天絕對恐嚇我娘了。」二虎手拍籬笆,怒目斜視地說,「村長,陸雋這種禍害不能留在咱們村了,這回是我娘出事,下回保不齊是誰,您今天說什麼都要給我娘主持公道,把陸雋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