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腳,好些了嗎」陸雋忽然開口問。
虞雪憐思緒回籠,說道:「水泡消了,走路不疼了。」
說起水泡,虞雪憐不由想起陸雋抱著她的那日,她當時雖表現得理直氣壯,不慌不亂,可陸雋的舉動就好比在風雨天出現一道霓虹似的罕見。
未了,他遞給她藥膏,又恢復一副清冷守禮的君子模樣,跟方才抱她的人不是他似的。
「這是什麼」虞雪憐的目光被木架上的一雙羅襪吸引,她起身去看,原是她穿髒的,被陸雋洗乾淨了。
她本來是讓陸雋把它扔掉的——虞雪憐心情複雜地看向陸雋,陸雋不帶情緒的眼眸亦在看她。
陸雋竟給她洗了羅襪,這不亞於是給她洗貼身衣物。其次,他剛剛說她不知分寸,背地卻做出這等事!
終歸是她不夠了解陸雋。
「抱歉。」陸雋頓生一種無力感,抑或在此之前便有了,現在讓虞雪憐戳開罷了。
「我看羅襪沒爛洞,擅自把它洗了,未經虞姑娘允許,是我逾越了。」
陸雋立起的高牆,隱藏著的羞愧,偽裝出的寡慾,一個接一個地分裂瓦解。可笑的是,他讓虞穗讀的《周禮》《道德經》,他曾一字一字謄抄,句句熟背,謹記於心,告誡自身。
他是最不能犯過錯的,明知不可為,卻留著她的羅襪,輕揉把它洗淨晾乾,放在屋內。
在黑夜的窗台下,他在宣紙上勾勒出她的臉。
她穿的衣裙不論素雅艷麗,他會從上至下地看,虞穗絲毫不曾提防過,她向他彎腰時,露出藕荷胸衣包裹不住的瑩白。
虞雪憐一時消化不過來,支吾道∶「陸公子勤儉持家,幫我洗髒了的羅襪,理應要謝謝陸公子才是。」
當初她看兵書,一是為鎮國將軍府謀劃復仇,二是為陸雋。
而今進展突破地不是一般的大,她該高興的……可是她覺得,路好像走歪了。
「虞姑娘客氣了。」陸雋說,「我做得不值一提。」
他想,不光彩,陰暗的事,不值得提。
虞雪憐莞爾道:「話不能這麼說。陸公子的手,本是提筆寫詩作畫的,這雙羅襪被我穿得不成樣子,陸公子幫我洗得嶄新,如何不值得提呢」
概因接受了自己的不堪,陸雋從容道∶「虞姑娘若是不急著走,可願讓我給你畫一幅像」
「你不溫習了嗎」
「陸某的短板是作畫,給你畫像,也是溫習。」
堂屋窗明几淨,木桌上擺著顏料,硯台,陸雋家裡較為奢侈的即是文房四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