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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全是碎成渣子的茶碗,李秉仁指著布衣男子,道:「你把這給收拾乾淨。」

高乘遠遲遲不走,虞雪憐自是發覺出異樣。

「那是袁丞」高乘遠神情複雜,不知這廂房的隔音如何,他和虞雪憐適才說了許久臨川侯府捐官的事,誰料袁丞竟在隔壁。

看袁丞的反應如常,高乘遠覺得是自己思慮過度了。

虞雪憐默然不語,所謂冤家路窄,李秉仁的廂房內坐著金陵有名的紈絝,這群人聚在一起,不大可能是純粹來喝茶的。

李秉仁抱臂看著正盯著他的高乘遠,笑道:「高公子和虞娘子何時這般親密了,親到獨處一室吃茶」

他的用詞意有所指,著重說親密二字。

「燕王世子忘了嗎」高乘遠手背的青筋繃起,道,「我欠了虞娘子的恩情,今日請她吃茶,世子別成天想入非非的。」

李秉仁悠然說:「高公子的口氣真是臭得一如既往呢,那本世子便不邀你到我這兒吃茶了,免得嗆著我的鼻子。」

周圍的紈絝噗嗤笑道:「這高公子說話挺有趣,咱們世子怎麼就想入非非了」

李秉仁揮手讓小廝把門關上,「行了,這小子狂妄自大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我見到他就心煩。」

……

出了茶樓,虞雪憐和高乘遠分別坐上馬車。

百姓都跑去刑場看劊子手斬承宣伯的人頭,街巷空落落的。

「娘子,你身子沒好利索,把車簾放下吧。」金盞在旁關切地說,「今兒又是承宣伯問斬,奴婢瞧這天色是要下雨,娘子這兩天體弱,承宣伯死後必有怨氣,咱們可要快點趕回府。」

虞雪憐細眉間似堆積了舒展不平的雲團,她捋著近日來金陵的變故,臨川侯捐官賣官的事,她在上輩子知悉一二。

除此之外,臨川侯徇私舞弊,貪污賦稅。他在背後掌舵,派兒子去操辦。這等損朝廷而利侯府的事,袁丞從不向她提起。

她那時天真地想著,臨川侯做善舉是為百姓,她入了教坊司才逐一明白,臨川侯的善舉是圖個心安,彌補犯的過錯。

高乘遠給了她這道線索,她從前計劃的那些,該提上進程了。

金盞見娘子出神地望著外面,欲要喊馬夫再快些,爭取早點到府。

虞雪憐忽然回頭,道,「讓陳叔把馬車停下來。」

「娘子」金盞一臉迷茫地問,「娘子是又有事了嗎」

問歸問,她彎腰去叫坐在簾外駕馬的陳叔,說:「娘子要下車。」

陳叔把馬車停在路邊。

路的另一邊,有輛放滿書籍的推車咕嚕咕嚕地響著,推它的人是個面相憨厚的少年,他呼哧呼哧地喘著氣,道:「虞姑娘!」

與這少年並肩走的男人手捧一沓竹簡,衣著竹青色水紋窄袖衫袍,五官清朗端正,看著像是書香門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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